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省报社楼下，草长莺飞一片盎然，但自己却还是孑然一身，江山这心中也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

    长的不是不漂亮，条件也不是不好，但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

    高了的，别人看不上；低了的，自己又瞧不起。

    江山略有些惆怅：“他为什么不来？”

    林永红有些尴尬：“吴总也想来的，只是最近公司发生了很多事，”他顺手拿出个盒子，“这是吴总叫我给你带的礼物。”

    他这是找借口了，公司忙是真的，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已经闲下来了，吴锋开车来省城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吴锋根本就没打算来省城，更不敢来见江山。

    反正江山不知道吴锋是不是还有重要的收尾工作，这个借口也说得过去。

    江山接过一看，是盒化妆品。

    她有些发愣：“这是他买的，还是他叫你买的？”

    牌子居然是她最喜欢最常用的款，这个信息她从来没提起，吴锋是怎么知道的？

    林永红脸一红：“是他叫我买的，我来省城已经有几天了。”

    吴锋强调过很多次，撒谎难于避免，但在工作和生活中能不撒谎还是尽量不要撒谎，未来投资上上下下都是这个习惯。

    他当然可以说是吴锋买的，但如果江山再接着往下问呢？马脚就出来了。

    江山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开始想着自己能解决问题就自己解决问题，就不来找我是吧？”

    林永红脸又是一红：“嗯。”

    江山倒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用什么牌子？”

    林永红的脸更红了：“这个问题我能不能不回答，这牵涉到我们公司的运作机制。”

    他就是按平时的工作习惯找了一个清洁工，收集了一点江山丢出来的生活垃圾而已。

    所以他知道了江山用什么品牌的化妆品，甚至知道了江山一个月哪几天不方便。

    江山纳闷的看了一眼林永红：“你不想回答我也懒得关心，怎么还和公司运作机制扯上了？”

    林永红嗨嗨傻笑，只是不语。

    像吴锋这样重视情报收集工作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也大开眼界，因为在几个关键时刻，这套方法确实改变了很多人和事的走向。

    江山摇头道：“不过，你们这次居然把事情搞这么大，几千人的械斗，整个云江省都有些年头没见过这场面了，你们吴总也真是个人才，什么事都敢干。”

    林永红陪着笑脸：“这不没办法不是，逼上的梁山。”

    江山道：“你只知道你是被逼上的梁山，但别人可不这么想。这事省里也有声音发出来的，就连我们都做了相关报道。我收到的消息是，如果当天你们没控制不住局面，第二天省里就会直接出动武警去处理。”

    云城的事把整个云江省都震动了，省政府都吓得要死，生怕会造成大的影响恶劣事件。

    她是忍了又忍才没给吴锋打电话，她相信吴锋知进退懂轻重。

    事情的进展也确实和她想的一样，吴锋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省政府都来不及反应，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假装不知道。

    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云城一直在护犊子，报上来的情况是一切尽在掌握。

    林永红也不免得意：“没那么严重，就那么一会的工夫，吴总就把他们解决了。”

    兵贵神速不仅能改变战场形势，也能改变政治走向，能在事实上不给政府介入的时间和机会。

    江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所以，吴总又赢了？”

    一方面她当然希望吴锋顺风顺水，一切安好；但另一方面吴锋越顺利，就会离她越遥远。

    真正的爱是他好我就好？还是只在乎曾经拥有？

    现在，她还真不知道。

    林永红的脸上都泛着红光：“当然，赢是我们的传统，”他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么的激动人心，我听了都恨不得飞回去参战，以少击多以弱胜强，两百多一点人的队伍连包了何家村的人两次饺子，干掉他们将近两千人，然后硬碰硬的直接杀到了何家祠堂，对阵五六倍于自己的敌人，还赢了，最关键的是还赢了，简直就气死人，”林永红还特意做了个鬼脸，“当时吴总那气势，那胆略，我都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

    林永红不停的啧啧称赞，仿佛这仗就是他打的，至少他当时有在场参与。

    他甚至觉得，这次没参战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黑皮在现场的表现他也有听说，想着自己还是名义上的黑皮的领导，他的心情又怎么能不泛酸？

    黑皮来公司比他晚，但表现却比自己好。

    只能说革命分工不同，决定了曝光率的不同，他也只能认。

    江山听了也是不免神往：“我也听说了，”她顿了顿，语气逐渐加重，“不过，在你们云城可能是这样，百战百胜什么的，但这里不是云城。”

    林永红找她来干嘛，她也是知道的，她不得不提醒林永红。

    吴锋大胜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是既为吴锋高兴又觉得惆怅。

    这么大的事，吴锋居然不给她打个电话。

    想像着吴锋指挥着两百人的队伍，杀入一个上万人的村庄时的神勇，她这心也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和平年代早就没有了战争，更缺乏英雄。

    而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动情，像吴锋这样的非同一般的人，又怎么能让她不喜欢？

    林永红东张西望了一下：“所以，吴总让我来找你。”

    之前玩牌，他多数时候都是在云城，偶尔在周边县市出没几回，他没这个胆也缺少这个资本来省城发展。

    所以省城来的少，没来过省报社，更没见过省报社附近的高楼。

    所以，他看一切还挺新鲜。

    报社前的喷泉、以及报社旁边宏大的停车场、随处可见的花圃和鲜花都让他啧啧称奇，大开眼界。

    这么好的环境和规划，一看就是大单位的气派。

    他跟着吴锋是长了不少见识，但在江山面前倒从不隐瞒他乡巴佬本质，也不需隐瞒。

    江山伸手拽过身边花圃的鲜花闻了闻：“你们吴总就认定了我一定会帮忙？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有花须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想到这句诗心中又有些黯然，但她还是放开了手中的花。

    吴锋远离自己，自己还能活下去，但花要是折了，那便马上没有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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