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笑和林永红站在技术监督局的门口，有拔剑四顾心茫然之感。

    赶过来求见相关领导却吃了个闭门羹，人根本不见不说，连个话也没有，既不告诉需要补充什么材料，也不说明为什么不给办。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太极，让你知道出了问题但就是不告诉你问题出在哪。

    林永红皱了皱眉：“除了这个小李，其他人你都不认识？”

    来省城都整整两天，两人一开始还能进技监局的大门，现在连大门都不让进了，说是闲杂人等一概免入，除非预约。

    除了能打通小李电话，并且永远都是‘找领导，我做不了主’， 也再没有任何信息。

    不告诉你怎么找领导，连领导是谁姓什么都懒得告诉你，玩的就是折磨死你不偿命。

    刘言笑苦涩着脸：“这个工作我都是交给别人代办的，代办人就给了我这么个电话，其他啥都没有。”

    身为习惯了在国企工作的人，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找熟人。

    但省城他并不熟，通过一些关系打听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人能搭上这条线。

    事情却又必须得解决，还得快。

    电脑一部又一部的正在下线，广告片也已经拍好，电视台也马上就要开始播放，但许可证都没拿到。

    一开始计划先上车再补票的想法，没想到在不起眼的地方遇到了个大钉子。

    林永红想了半天：“看样子，要靠自己了。”

    刘言笑愁着的眉舒展了一些：“你想

    到办法了？”

    没有熟人没有相关的领导，也没有各个科室的科长分忧，遇到这种局面他是茫然无措的，他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国企和民营、社会和资本的区别。

    林永红转过身往路边的小卖部走去：“试试吧。”

    刘言笑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想知道林永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永红在小卖部面前站定：“来两瓶饮料。”

    小卖站老板递了两瓶饮料出来，林永红递给刘言笑一瓶，自己打开剩下的一瓶猛喝了一口。

    一边喝，一边静静的站旁边等着，等着小卖部老板把正在买东西的其他顾客招呼完。

    直到只剩下他和刘言笑两个，林永红才递出一张大钞，小卖部老板接了过去，一边辨别真假一边打量林永红两个。

    小卖部老板不无自嘲的说了句：“又是一百块。”

    这才早上九点，都已经收到三张大钞了，再这样下去今天的零钞又要不够用。

    到了中午，又得求爷爷告奶奶的让自己的儿子拿着钱去换零钱，还得给龟儿子两块钱跑路费。

    换句话说，这是个亏本买卖。

    林永红看在眼里，他指了指近在咫尺的监督局大楼：“老板，你和这里的人熟不？”

    老板马上一副天下没我办不成的事的神气样：“熟，当然熟，我都在这开七年的店了，怎么可能不熟？”

    经常有聪明人到他这里来打听消息，他知道林永红打什么主意。

    这样的客户通常都大气，

    买东西从来都不还价，看样子今天一瓶饮料又可以多赚一块到两块钱了。

    他一边翻找着零钱，一边犹豫着是到底一瓶多加一块钱好还是两块钱好。

    林永红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的我满意，这钱你就不用找了。”

    老板的手顿住了，大气的客人他见得多了，这样大气的他还是比较少遇到。

    他不再翻找零钱，堆出满脸笑容：“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

    几句话而已，能赚比卖饮料多得多的钱，何乐不为？

    林永红道：“谁说了算，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电话多少，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老板听了一愣，有些犹豫：“你想知道这么多？那我得和你说半天。”

    林永红问的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怕遇到坏人。

    再看看林永红两个，两个人穿着都很正统，腋下还都夹了个公文包，显然这又是文件被卡了的来省城办事的乡下人。

    在他眼里，除了省城、皇城、大城市来的人，都是乡下人。

    林永红又掏出一张钞票，放到小卖部老板手边：“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我们就是找他办点事，如果你告诉我这些信息，那这两百块钱都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赚这个钱，我也不勉强，你把钱找给我，我去找其他人试试，”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饭店，“说不定这家饭店的老板、服务员什么的更愿意告诉我。”

    小卖店老板一听脸都变了，他慌不迭的把钱拿

    走，又大略看了一下真假。

    又是一张真的不能再真的钞票，如假包换。

    他立马换上了笑脸：“说半天也没关系，我今天的时间都是你的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是油滑之人，当然明白对方不可能占用他一天的时间，他也只是说句客气话。

    看到林永红二人做事这么的大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有结交之意。

    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就一小卖部老板，结交了也没什么用。

    林永红笑了，拿出支笔：“我们慢慢来，就先从他叫什么名字开始说起。”

    半个小时后，林永红和刘言笑满载而归，渐行渐远。

    刘言笑也不免佩服：“行啊你，还知道这一套。”

    他突然发现，就办事能力来说，自己这个所谓经验丰富多年的国企领导，还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内心是既佩服又惭愧，也有一些被超越的紧迫。

    吴锋手下的这几个人他都是再熟悉不过，黑皮勇猛善战、忠心耿耿；何智勇忠厚老实、大智若愚；晓晴看上去年轻单纯，但做起事却相当的认真负责，还很有一股子狠劲；眼前的林永红沉默寡言，他一真看不上，但这次出差却也让他刮目相看。

    只有陈实的能力差一点，但人家有父母和吴锋多年朋友的交情撑腰。

    在这样的团队里工作，自己再倚老卖老会不会被这些年轻人淘汰？这是他正在思考的问题。

    林永红微微一笑：“基本操

    作了。”

    相对日以继夜的把自己关在房里练牌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相对为了获得一个信息，在某个地方一连蹲守一个月的苦，问一个人的名字和电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相对贫穷带给人的压力，这不是什么难事。

    很多人不能成功，其实只是压力不够。

    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地方，他反倒对刘言笑的惊讶本身感觉惊讶。

    刘厂长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厂长，这也不懂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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