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人虽然品格清高,但也不是不通世事的人,梅夫人领着媳妇们主动帮忙干活,其他三家有样学样,帮着干活。
就这样,黑灯瞎火的,王老汉家披星戴月的生火造饭。
饭菜上了桌,也算能坐开,这要感谢之前的施工队,因为要管饭,王家因此添了碗筷和桌椅。
男女分两桌,桌桌满当当的饭菜,有鱼有肉有两掺面的馒头。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闻着香味,朦胧的热气让人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众人红了眼睛。
“你们慢慢吃,俺们就不陪你们了,吃完了,自己收拾。”王老汉简单交代一声就走了。
众人赶紧起身相送“老太爷慢走!”
“嗨!什么老太爷。”王老汉嘀咕的走远了,人老了,又奔波了一天,早睡早起是正理。
“爷爷,我饿。”梅傲雪的长孙梅懿宁盯着饭菜说。
梅家家教极好,连六岁的梅懿宁也规规矩矩的,吃饭从来不会争食。
其他三家因着沾了梅家的光才脱离苦海,加上普通人对当官的和读书人格外敬重,都没有先动筷子。
王志在一旁看得满意,一时心软,多要了三家人,还真怕遇到搅事精。
梅傲雪强压下眼里的湿润,说道“大伙都别看着了,天色已晚,早些用膳休息,明日好等着主家吩咐做事。”
梅傲雪夹了一筷子豆腐肉沫,放进孙子碗里,“孩子,苦了你了,多吃点。”
梅懿宁高兴的说“爷爷你也多吃点,你都被坏叔叔打了好几次了。”
孩童的话是世上最纯洁的,也是最伤人的,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懿宁的话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睛,想起一路上挨打挨饿,活的连牲口都不如,众人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饿狠了,众人吃饭都很快,没一个人说话,都在埋头苦吃,梅家人吃的很规矩,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人家。
王志就不明白了,他们是怎么做到吃饭没有叽吧声的,又快又静,厉害!
梅傲雪的次子梅靖庭忍不住问道“爹,大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菜吗?也太好吃了,比京城的酒楼一点不差。”
梅靖庭说的是豆腐,又软又滑,伴着肉汁,香极了。
梅傲雪与长子对手一眼,摇摇头,“不曾吃过,可能是海宁的特产吧。”
“就算是海宁的特产也应该吃过啊。”梅靖庭是个吃货,但凡有好吃的都想尝尝。
这个问题,身为大学士的梅傲雪答不上来。
雨花氏一边吃,一边给儿子喂米汤,几个月的长途奔波和营养不良,她奶水早就不足了,为此,她的文宇差点饿死,若不是食物供应不上,他也不会轻易得了风寒,差点死了。
郎中给开了药效温和的药,因为孩子太小,肠胃不行,必须得饭后喝药,此时,药已经在灶房小火煨着了。
“这些京城里基本没有,这菜吃着真爽口,还有这透明的像肉非肉的东西,清爽有韧劲。”梅鹤轩吃了一口海蜇皮凉拌豆芽菜。
海鲜内陆人很少吃到,这个时代很多海鲜无人会吃。
“这个鱼真好吃,麻辣鲜香。”斐如梦喜辣,非常喜欢水煮鱼。
她是梅靖庭的妻子,两人新婚燕尔,刚成亲不到半年,感情十分好。
“娘子,是我连累你了,若是早半年,我断然不会娶你进门。”梅靖庭给娘子夹了一筷子豆芽菜,说“少吃些辣,吃菜解腻。”
斐如梦红了脸,说道“你不娶我你想娶谁?再说了,这一路上过来,我肚子里哪还有油水,不用解腻。”
众人偷笑,假装看不见。
“这个怎么吃?”孙安好奇的拿起一只螃蟹。
孙安是孙家的次子,今年十五岁,未成亲,之前定的未婚妻临走前已经主动退婚了。他爷爷叫孙权,王志忍不住吐槽,还是个皇帝。
奶奶苏金花,大哥孙宁,嫂嫂吕燕,侄女孙小凤,今年十四,只比他小一岁,就是之前被胡三糟蹋的女孩之一。
京城属于内陆,这个朝代,路途远,车马慢,海鲜除了干货,到不了内陆。
但内陆有河鲜,梅家人是吃过河蟹的,但没吃过海蟹。
“看着像铁将军,我来教你怎么吃。”梅靖庭拿起一只螃蟹,轻松的打开蟹盖,一边吃一边示范给他看。
大家有样学样,开始吃螃蟹,不够的就两人一只,尝尝鲜而已,几家人相处的不错,无人争抢,无人闹事。
饭后,女人们主动收拾碗筷,刷好放回原处,干净利落。
王志让阿奶们将给他们买的布匹分开了,按人头分,一床四件套的布量,两身外衣的布料,两身里衣的布料,一件棉衣的布料和棉花,一床棉被和褥子的棉花。
都是大约分得,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找补。
“这些东西是给你们的,今晚也可以用来御寒。”
众人千恩万谢了,去找地方休息。
这一夜,本应该是一个不眠夜,但四家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大早,大家都起来了。
王家男人忙着准备豆芽,待会望月楼的马车就会来拉走。
女人忙着做饭,那四家人主动上前干活,都是勤劳的人,很快就上手了,干的有模有样,王家人一下子轻松下来。
王志当然……当然还在睡觉,太阳不睡醒,她是不会睡醒的,太阳睡醒了,她也不见得睡醒了。
最后,王志被吵醒了,王老汉家多了这么多人,惹来一堆村民看热闹。
当得知是他们家买的下人时,村民看他们家人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七叔公更是直接训斥王老汉“积善啊,做人不能忘本啊,咱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你这一下子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在村里影响不好,容易带歪风气。”
王老汉老实巴交的脸上,除了羞愧,就是无奈。
王志走了出来,向村民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我阿爷,我阿爷绝对不会带歪风气,相反,这些人正是我阿爷替村子里的孩子们买的。”
“志丫头,你嘴皮子灵,但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货郎王敏权不信的说。
“就是!俺们也不是妒忌积善叔,积善叔可为俺们做了不少好事,只是提醒一句,树大招风低调点好。”一个老者说。
“是啊,买人不是不行,但你们家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搞得比地主家老爷还大的谱。”
这人说的也不是虚言,很多地主老财府上也少有这么多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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