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萌这几天很不好过。毛衣的事情悬而未决,一天没弄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她一颗心就一直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别提多难受了。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曾怀疑是许家坳的乡亲们跟隔壁村的人显摆而导致图纸泄露。
许萌这样的想法是有据可查的。
自从村里建厂以来,因为工资高,乡亲们的收入也高了,相对地生活也好了许多,许萌不止一次听到其他村来村里走亲戚的人感叹自己不是许家坳的人。
恭维的话听多了,许家坳的人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当亲戚来了,就一定要请亲朋好友到工厂里逛逛,显摆显摆工厂的宽敞,工作的井然有序。
至于保密?不存在的。
这样的情况下,有心灵手巧的记住了款式仿造出一样的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许萌又很快否定了了这个想法。
似锦这一批毛衣的羊绒含量比较高,相对的售价也就高了,而蓝英却五十一件大甩卖,这价格低到不可想象,假如幕后的人靠这个价格谋利,只怕要赔得底裤都没了。
虽然经常有商家打着亏本的旗号做促销,不过理性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些商家早在新品上市的时候就赚得盆满钵,就算后期打折清仓,所损失的钱和前期的利润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推断出了前因后果,许萌心里隐约有个念头,那就是那批毛衣,来路不正。
无独有偶,玉兰细致地翻着蓝英放在教室一角的三十来件毛衣,脑海里也冒出这么个念头。
蓝英看见玉兰翻来覆去地翻看那些衣服,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能让一向高傲的玉兰吃惊,蓝英还是蛮有成就感的,也就不在乎玉兰的举动了。
玉兰挑了两件颜色偏暗的衣服站了起来,拍拍手说道“就这两件吧。你手上很多货吗?我如果想多买一些,你能不能拿到?”
蓝英瞪眼“你也想批过来卖?不是吧,你这么有钱,还跟我们这些穷人争小利,心也太黑了点。”
玉兰抬眼,漫不经心地说“谁家还没几个亲戚朋友了,我觉得这质量不错,想买来送人不行啊?”
蓝英闻言顿时酸成柠檬精。这批衣服是她帮别人代卖的,卖出一件衣服她才得10块钱,玉兰居然还要大手笔地买很多送人,太没天理了。
酸归酸,她可不想跟钱过不去,因此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你要多少件啊?我帮你问问。”
玉兰道“有的话三五十件也不嫌多啊。”
蓝英没好气地说“还三五十件,你家这么多亲戚?”
玉兰皮笑肉不笑“有钱,任性。”
蓝英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很想有骨气地说“不卖!”磨牙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行,先给钱。”
玉兰也不啰嗦,从钱包里数了一千五百块给蓝英,很欠扁地说了一句“早点送过来啊,别等到过年了你还没拿过来,害我赶不上送礼。”
蓝英深呼吸再深呼吸,不停告诫自己,为了钱,我忍!忍到最后忍无可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玉兰看着脚步轻快地走出教室的身影,心里更加沉重。
蓝英带过来的这三十多件衣服全部是似锦的正品,全部都有防伪标志。
似锦的防伪不仅体现在标签上,更表现在各个不起眼的细节上,可能是纽扣的样式,也可能是图案的勾线。
玉兰是似锦的创始人,对防伪的方式了如指掌,蓝英只以为她对挑哪件衣服犹豫不决,哪知道玉兰是在找防伪标志。
况且玉兰听蓝英的意思,她似乎还能拿到更多货,倘若不是似锦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说仓库数量没少,玉兰都以为似锦总仓被爆窃了。
交代张小卉帮忙请假,玉兰把两件衣服往书包里一塞,直奔似锦公司而去。
总仓里,玉梅正拍着桌子大发雷霆。
之前听了玉兰说的话,玉梅就留了心,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念头,她回到公司就让质检部的人去检查这批从许家坳运回来的成品。
什么百抽一,千抽一的都是浮云,玉梅直接让人拆开一件件检查。
刚开始底下的员工还抱怨连连,等到陆陆续续从真品里挑出伪品的时候,她们才庆幸自己没有偷懒敷衍了事。
六万件衣服里一共检查出了一千八百件假冒伪劣商品。
幕后的人十分高明,这些假货没有集中堆放,而是这包里塞了几件那一捆里塞几件。倘若用百抽一,千抽一的检查法,这些商品有很大的概率检测不出来。
可以想象,这些衣服一旦通过似锦专卖店流传出去,很容易对似锦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似锦这几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形象说不定瞬间崩塌。
花着买精品的钱买来地摊货,任谁心里都不舒服呀。
等这批衣服甲醛超标含有致癌物的质检报告放到玉梅案头的时候,女暴龙顿时爆发了。
“查,给我查!香蕉你个芭乐,我倒要看看谁在背后弄鬼!老娘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一干人做好被老板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却见玉梅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十分感谢给他们救急的人,趁着老板不在,大家分工协作,该干嘛干嘛,唯恐等下老板回来自己又成出气筒。
玉梅回到办公室就看见玉兰靠在沙发上凝眉苦思,就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不用上课吗?”
玉兰也不绕弯子,把书包里的两件衣服递给玉梅,说道“喏,我都怀疑公司仓库被盗了,我同学这一批拿了三十件,全部都是正品,听说她手上还能拿到更多的货。”
玉梅点点头,说道“嗯,公司一共被偷梁换柱换走了一千八百件商品。”
玉梅气不顺,把一份检验报告递给玉兰,呼呲呼呲喘气“更严重的是,那些滥竽充数的货,都是带毒的。这明显就是针对我们公司的一个阴谋。”
玉兰仔细翻着报告,眉头拧成山,疑惑地问道“公司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玉梅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说呢,做生意哪能不得罪人,不过……”
“不过什么?”
“要说得罪人,还真有,之前小贺不是帮我们打过一场盗版官司,年初对方的赔款才被强制执行。要说恨我们,最有可能就是他们了。”
“是哪家公司?”
“思琪服饰。”
思琪,林思琪。
玉兰脑海里瞬间把这两个毫无关联的词连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