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朝会无疑是各怀心机的,这些御史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到底是真为了大明江山,还是为了一己私利,这谁也说不好。
比如说御史吴北之流,若是能够说服皇帝,不让小诗诗选为太子妃。那么,他就能收获大批的粉丝。在政坛上,就会如鱼得水。
我这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明啊,冒死谏言。让皇帝放弃一个不合格的太子妃,都是为了江山社稷。
下面的一干文臣们,立刻就会以吴北为马首是瞻。到时候吴北迎来的,不仅仅是威望那么简单。
他就成了文官的楷模,以勇于犯谏著称。搞不好,还会被史官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名垂千古啥的。
相对于其他官职来说,御史基本算得上是个清水衙门,许多言官重名而轻利。这里的名,大多都指的是虚名。
这一切朱慈烺都是蒙在鼓里的,甚至于,他从虎贲营回到紫禁城的时候,对此都是一无所知。
钟粹宫,此时的钟粹宫就如过年一般的热闹。狗腿子旺财来福跟着平寇立了大功,宫里的豆花儿还有三喜他们欢天喜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了。
“太子殿下,司礼监陈公公求见。”一名小宫女前来禀报。
朱慈烺一怔,王承恩?
王承恩或许没有什么大的建树,他原属太监曹化淳名下,官至司礼监秉笔太监,深得崇祯信任。
太监都是身体不全的人,他们往往因为生理上的缺陷而产生心理方面的问题。再加上大部分的太监地位都很低,过得日子都很苦,所以他们一旦抓住机会就会往上爬。
因为这些人知道,只有爬到高位,才能过上他们心中向往的日子。而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他们多数人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因为他们的心中只有他们自己,别人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太祖皇帝朱元璋对太监群体的把控是非常严格的。朱元璋曾经说过,太监一旦得势,就会有亡国的可能。
可是到了成祖皇帝朱棣这里,朱棣发现不重用太监只能重用臣子。而臣子们,比太监加倍的不可靠。
毕竟太监的权利来自于皇权,只要用法得当,尚可在皇帝的掌控范围内。可是大臣就不行了,一旦让他们功高震主了,皇帝就没你什么事了。
而王承恩性格宽厚,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他只是信王府中的一个普通太监,每天干着粗活,日子清苦。虽然总是受到旁人的欺负,但是王承恩却并没有因此而对他们心怀怨恨。
比起大权独揽嚣张跋扈的魏忠贤,王承恩这样的人老实敦厚,崇祯对他自然是青睐有加。
不知道是不是大明的皇帝都喜欢玩水么,崇祯在做信王的时候,有次失足落入了王府的水池里。因为水池里的水很深,而崇祯又不会游泳,当他掉进去后只能拼命挣扎。
王府的太监发现了落水的崇祯帝,他们一个个大声喊着救命,却没有一个人敢跳进水里去救人。只有王承恩一个人跳进水中,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游泳,所以也开始在水里挣扎起来。
很快,一帮会游泳的侍卫冲过来救起了崇祯和王承恩。多数人都嘲笑王承恩傻,可崇祯帝却觉得这么多人里面,就属王承恩对他最忠心。因为,在那么危急的关头,只有王承恩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跳进水里去救他。
而且大明亡国之时,王承恩是随着崇祯皇帝自挂东南枝的。仅凭这份忠心,他就得到了朱慈烺的极大好感。
朱慈烺对于宫中的人并不怎么客气,唯独对王承恩却礼敬有加。
一听说是王承恩来访,朱慈烺竟然起身,亲自到钟粹宫外迎接。
这让王承恩有些受宠若惊:“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这可折煞老奴了。”
朱慈烺微微一笑:“王公公里面请,王公公也不必自谦,本宫素来敬重王公公的为人。王公公深夜到访,想是有要事相告吧。”
王承恩一惊,心中对这个太子不由得大为敬畏。难怪太子爷能够立下诸多大功,此子前途无量。自己仅仅是不告而来,他一个堂堂太子竟然屈尊来迎。更重要的是,还直接猜出了自己造访的原因。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钟粹宫。和别处的宫殿不同,钟粹宫的宫人们自由散漫的多,这与朱慈烺的性子有关。
王承恩更是拜服:“太子殿下,老奴倒是有些羡慕了。”
朱慈烺一怔:“羡慕,羡慕什么?”
王承恩微微一笑:“在这深宫之中,各处寝殿之中,唯有太子这钟粹宫最为祥和安乐。”
朱慈烺哈哈一笑,他明白王承恩的意思。皇宫中规矩森严,没有一个地方和钟粹宫这样自由。从这些太监宫女们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别处宫殿的宫人脸上的那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朱慈烺将王承恩引进了殿内,随手一脚一个,将旺财和来福踢了一脚:“滚出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旺财和来福也没有说什么,甚至于胆大包天的旺财,还从桌子上顺手摸了个糕点塞进了嘴巴。这让王承恩看的目瞪口呆,在其他宫殿,旺财早就被拖出去五马分尸了。
朱慈烺倒是不以为意,示意王承恩坐下:“王公公请坐,到了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咱们也不必拘束,更不必行那些繁俗的儒节。有什么事,王公公直说便是。”
大概是朱慈烺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王承恩沉吟了一下,于是将朝会上,那些臣子反对小诗诗做太子妃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慈烺。
朱慈烺闻言,果然还是大吃一惊:“什么,御史台的吴北那个王八蛋?”
王承恩叹了口气:“太子殿下,奴婢知晓你与沈姑娘情投意合。奈何、奈何这、这此事怕恐难随太子爷心愿了。”
没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想再册立小诗诗为太子妃就有些困难了。尤其是这个吴北,他是最大的阻碍。
不过朱慈烺冷笑道:“哼,吴北,既然他反对,那咱们走着瞧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