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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长枫的脸色一僵，神情颇有些尴尬，他说道“所以正常来说，你是需要先在外门修炼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这个例外自然就是柳沐，但例外诞生的缘由他没有说。
柳沐偏头，望着周围熟悉的山峰的建筑……
石长枫不说他也知道。
九峰位于内门，石长枫要带着柳沐去亭余峰，自然要先入内门。
天青剑宗自古以来，都是对外门要求统一，十分严格，而对内门要求则较为松散随意，九峰弟子自是由九峰独自管理。
因此相对于外门的严谨肃穆，内门更显得的自由活跃有生气。
此时正直午后，许许多多的弟子在公用的大剑场修炼，顺便还能结交其他峰的师兄弟姐妹。
因此在石长枫带着柳沐踏入天青内门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吸引了许许多多人的注意。
走过石门，阴影便消失，阳光从天穹落下，落在石长枫两人脸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不由自主地落下，落在石长枫……身边的柳沐身上。
素衣粗布，简陋的衣着并不能掩盖柳沐出色的外表，精美的五官，精致的皮肤，他站在那里，像是一道光。
即便是在修真界，像这么好看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在场的女弟子不禁美眸轻转，思考如何才能把这个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弟的同门给拐回去做道……咳，做朋友，做好朋友！
男弟子们也在沉思，这么好看的一个师兄弟，如果能让他穿女装的话……咳咳，道心，守住道心！
“咳咳！”
石长枫轻咳两声，声音轻淡，却传遍整个剑场。
众人回神，忙行礼。
“见过石师伯。”
“嗯。”
石长枫点点头，挥了挥衣袖“都好好修行吧，莫要分心。”
“是。”
于是在场的众人便再度静心修炼起来。
天青剑宗不收庸才，能入内门的弟子更是个中翘楚，不至于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就分了道心。
至少还要有足够高的天赋！
嗯……待会找点时间去调查调查石师伯带回来的这个人好了。
不少人的心中都萌发出相同的想法。
石长枫带着柳沐穿过剑场，传声介绍道“这里便是天青剑宗的内门剑场，虽然说九峰之上皆有修行之地，可剑术一道，独修是不够的，必须要与人切磋，历经实战，方能发现自身的不足。”
“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同门，皆是来自其他的八峰，按辈分来说，他们都应该叫你一声师兄。”
说到这句，石长枫的声音微微轻了少许，带有一丝虚气。
无他，只因这位师兄，论实力应是整个内门最低的一个……哦，石长枫眨了眨眼，他想到了一个人，嗯，应该是倒数第二才对。
思绪回转，石长枫继续介绍。
“虽然之前跟你说过，但现在入了天青，为师还是需要再给你说一遍。”
“天青内门，共有九峰，分别为青云峰、古望峰、雷衍峰、亭余峰、清莲峰、执道峰、雨贺峰、灵枢峰、紫竹峰。每一峰，皆有一位峰主，其中九峰主峰的青云峰的峰主，便是如今天青的掌门人，也是为师的大师兄——青平真人。说起来也是你的亲师伯了，过几日我便会带你去见他，到时候你需要注意礼数，不可再这般沉默寡言。”
柳沐回答“弟子明白。”
石长枫这才点头，继续说道“为师，则是紫竹峰峰主，因此小安你便是峰主亲传弟子，这也是为何你的辈分要比剑场中的同门弟子要高一些的缘故。”
说到自己亦为一峰峰主时，石长枫并没有流露出一丝骄傲或者自豪，反而是表现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与失落。
柳沐将一切看在眼中，他问道“师父为何失落？”
石长枫未答，他伸手摸了摸柳沐的头，笑道“想到了一些往事罢了，无妨。”
柳沐低头略思，没有再问。
天青剑宗隐于青山群中，门中房屋楼阁大多由柴木搭建，看着简庸俗气，却能安修真者的道心。
大道化简，物质的追求只会影响修真者的心境，而对于天青剑宗而言，修行之外的事情……都会影响他们出剑的速度！
这就是为什么柳沐会选择来天青剑宗修行的缘故。
不仅仅因为他在此早已铺好了道路，还因这里的修真氛围，当属天孤大陆之最。
柳沐踩过青石路，途经的场景尽收眼底，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颇感怡然。
走过剑场，袅袅云雾飘来，明明是在山底，可这云雾意外的浓郁，将前景半遮半掩，身临其中，仿若云端。
站在柳沐身前的石长枫轻轻抬手，衣袖微拂，有缕缕清风吹过，云雾中散开一条大道。
大道仍以青石而筑，宽有数十丈，大道之旁，有沧流涟漪，澈而不见底。
石长枫步伐减缓，说道“这里便是天青仙池。本门的守护神兽之一——麒麟，便隐于仙池之底。你所见的这浓浓云雾，皆是麒麟修行所化出的灵气，只是这灵气，对人类无用。”
“麒麟自远古而生，存世已是数十万载，自天青剑宗创建之初便守护在此地，但论辈分，当与每届掌门一辈，你作为为师的亲传弟子，可唤他一声师伯。”
柳沐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哗！
巨浪如潮，自仙池而起，似沧海横流，铺天盖地。
石长枫早有预感，袖袍轻甩，不见仙力，可这浩瀚参天的大浪就这般停在了两人头顶。
石长枫再轻轻一拂，巨浪回巢，如瀑布般落入仙池当中，瀑帘之下，云雾当中，一只巨大的身影缓缓彰显出形貌。
那是一颗如山岳般广大的头颅，外状如狮如虎如龙，毛发红似烈焰，头顶金泽麋角，目若铜铃，嘴角有长须飘浮，甚是威武霸气。
一般人若是见到此景，必然是会被眼前的巨大身影吓得惊慌失措，严重者道心都可能受到影响，然而柳沐却表现的很平静，甚至十分淡然。
他仰起头，望着瀑帘中的巨大头颅，看着那一双蕴含着洪荒沧桑的瞳孔，半响后，他低头行礼“见过麒麟师伯。”
麒麟低着头，一对铜铃目悠悠转动，轻轻喷出一缕鼻息。
石长枫做了一个道辑，说道“奇灵师兄，此人乃是贫道首徒，名为柳安。今日是第一次入山门，师兄可莫吓着他。”
“是柳沐，柳安是赐名。”柳沐轻声补充。
麒麟头颅点点，水滴如大雨般落下，将大道上的两人打了一身湿。
随后，柳沐看到麒麟的长须轻扬，咧开了嘴角，似在笑。
石长枫擦了擦脸上的水，老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与无奈，道“你奇灵师伯喜爱这般玩耍，莫要害怕。”
“嗯。”
柳沐自然不怕，他觉得有一丝怀念，还有一点可惜可惜自己还打不过这老兽。
长须垂落，麒麟开心了，便又缓缓沉入了水中，仙雾弥漫，再将仙池笼罩。
仅留大道中几缕空处。
柳沐再如何看，也看不到仙池了。
石长枫手掌放在柳沐头顶，仙力入体，滚烫如火，却又不伤不痛。
随后，层层水汽升起，湿漉漉的感觉消失在柳沐的感知当中。
“走吧。过这天池道，便是九峰了。”石长枫说道。
柳沐跟在石长枫身后，低着头在沉思，许久，他问道“师父，你说我是首徒，难道还有其他徒弟吗？”
石长枫回头，笑了笑“自然是没有，历代峰主，只允许收一个弟子。”
柳沐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
石长枫揉揉他的头，眉宇间多了些促狭，道“怎么？担心为师宠幸他人，对你关注不够？”
柳沐毫不犹豫地拍开了他的手，淡淡说道“师父多虑了。”
石长枫哈哈笑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实诚。”
“是师父的想法过于惊奇。”柳沐实话实说。
石长枫撇撇嘴，没有再与他争论。
过了仙池，天青剑宗最重要的一面便展露眼前。
云雾缠绕，剑威赫赫，天青九峰如九把指天之剑遥指苍穹，仅一观之，便深觉震撼。
还是回来了
柳沐仰望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巅，心中感慨万千。
去亭余峰的入门登记过程并不繁琐，很多程序早年石长枫都已经帮柳沐处理完成。
此次过来也不过是走过过场罢了，有石长枫相伴，这个过场也走得格外简单。
“是叫柳安是吧？”
亭余峰登记处的长老拿出了一本厚厚小册，问道。
石长枫的手搭在柳沐肩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柳沐垂着眼帘，默然少许，道“嗯。备注一个原名，柳沐。”
无他，柳沐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名字。
石长枫这才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
柳沐转头，看着石长枫略显苍凉的头顶，眼神中带着一缕思索。
他一直摸……是不是嫉妒我？
“年龄和目前的境界呢？”
长老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索。
“八十。悟意四道。”
声音平淡，未起波澜。
长老的笔却是一顿，他抬头问“境界多少？”
“哎呀都说了悟意四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赶紧记上。”
这般说话的却是石长枫，他看似不耐烦地催促，实则老脸都有些微微红。
那是羞愧。
悟意境的亲传弟子，当是天青数万年唯一一例，后有无来者尚不知晓，但至少前无古人。
登记处的长老见到石长枫略有难堪的脸色，也不敢再多问，执起笔便将这些记录了下来。
“咳咳……”
石长枫整了整衣领，神情逐渐恢复正常，又摆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淡淡说道“都记录完了吧？”
“师兄，已经记录完了。”
“那我就带他走了。”
说完也不等这位长老的回答，只见石长枫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一朵洁白小云便出现在了几人身前。
提着柳沐，石长枫一跃而上，风声如骤，白云消失在了天际。
这怎么看……都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这名长老无奈地摇摇头。
“这紫竹峰，着实是惨了些。”
……
……
蜿蜒盘曲而上的石阶旁，是褐色的泥土，泥土中屹立着一株又一株紫竹。
紫竹成林，微耸入云。云动风起，一片片碧叶发出“沙沙”声响，却不显噪耳，反而使人身心通畅。
石长枫与柳沐踩在石阶台上，一步步向着山上行去。
这一株株紫竹，无疑标志这座山峰便是天青九峰之一的紫竹峰，也是柳沐所拜入的峰门。
以石长枫腾云驾雾的本事，直至紫竹峰顶不过是瞬息之间，可他依然选择了陪柳沐从山脚一步步走上去。
柳沐拜他门下数十年，怎能不熟悉这紫竹峰。
只是，上山的途中，石长枫聊的，却并非这绝美风景。
“小安，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有为师在，即便实力低些，也无人敢欺你。”
石长枫负着手，走在前方。
“我听说天青剑宗一向以实力为尊。”柳沐说道。
“所以才更没有人敢欺负你。”
冷风从山顶吹下，带来了石长枫轻淡的声音。
柳沐面色不变，问道“师父如今是何实力？”
脚步一顿，石长枫停了下来，他转头看了柳沐一眼，后者眼神清澈，语气也不像在询问。
“你也不能仗着为师亲传弟子的身份去欺负别人。”
“我从不欺负人。”
风吹起少年额前的长发，柳沐干净的不止是眼神。
这一刻，石长枫的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他笑出了声，回身继续向山上走去，只是步伐快了些。
“师父还没告诉我你的实力在何境界？”柳沐追问。
“掌天。”
“圆满？”
“后期。”
掌天境后期……
柳沐心有所思。
吱吱吱————
轻细尖锐地叫声从竹林中传来，一道道灵巧的身影在竹林间穿梭，成群结队，训练有序，颇为壮观。
石长枫笑着说“这是我们紫竹峰的猴群，它们在紫竹峰生存繁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要论对紫竹峰的熟悉程度，或许为师都不如它们。”
柳沐看着猴群，这是一群很普通的猴子，每一只都陌生的不行。
“玩的久了，自然就熟了。”
柳沐目光移了回来。
猴群跃过山道，分排挂在两边的竹林上，一只只抓耳挠腮，“吱吱吱”叫唤个不停。
它们的眼珠子不停转动，开始都盯着柳沐，似在好奇这个陌生人是谁，不过只过了不过片息，它们又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石长枫身上。
“吱吱吱……”
叫唤声越来越大。
“好了好了！你们啊，一个个真是没完没了了！”
石长枫笑骂一阵，挥手一洒，一个个白馒头从他的袖中飞出，足足有数百之多。
这些馒头还未落地，就落了一只只猴掌当中。
这些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山猴，抢食物的速度倒是快若闪电。
“别抢别抢，都有都有。”
石长枫一边说，一边甩出更多的馒头。
“真是群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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