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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第二十条
    十月五日,秋风瑟瑟,朝阳将升。

    外套终于回到了老秦身上。半小时前这货终于挺不住了,他脂肪少,在耐寒方面天然处于劣势,只能通过活动身体来获取热量。

    但这里不是他吼吼哈嘿的地儿。

    推让几番,于蓓想出个绝妙的主意,老秦的运动外套肥大且有弹性,姑娘钻他怀里、俩胳膊一缩,勉强也能塞下,就是有点紧。

    于是她现在跟鹌鹑似的露出脑袋。

    没办法,姑娘一米六出头,老秦眼瞅一米八,于蓓的后脑勺将将到他下巴,真要是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到顶,她就只剩闻味儿了。

    “嗒!嗒!嗒!”

    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人群逐渐安静,万众瞩目下,国旗班的战士们步履铿锵、目光坚毅,老秦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形容肃穆。

    由于某些限制,过程不做细表。

    总之大广场的升旗时间与首都日出时间相同,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那面鲜艳的旗帜上,激昂慷慨的前奏同时响起,现场万众合唱。

    老秦去的晚,只能远远的看着。

    据说最早的凌晨刚过就去排队,按攻略,城楼下是最佳位置,城楼对面广场只有前三排能看到仪仗队出旗、甩旗、升旗的全过程。

    但不管在哪,气氛都是一样的。

    仪式时长2分零7秒,从护旗队行进至旗杆基座位置开始,到旗帜升至旗杆顶端为止,其中升旗时长为46秒,与国歌时间等同。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仪式结束后,观礼人群有序立场,老秦久久驻留、反复感叹,心中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将这一幕作为自己的观想法?

    不是没可能啊!

    观想嘛,抛开那些玄之又玄的效用不谈,它的本质其实就是反复加深心理暗示,用更强烈的记忆烙印对抗一时泛起的负面情绪。

    可他又有点儿舍不得。

    如果当初选的是葫芦、宝塔之类的换了也就换了,但仗剑天涯是华夏男儿共同的梦想,用剑做观想物是他的本心,初心难改啊!

    “哥,到咱们了。”

    于蓓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老秦回过神,见她面容憔悴、强打精神,这才想起对方一宿没睡,于是笑着解开拉链,温声道:

    “回,好好睡一觉。”

    ……

    一夜未眠的不止于蓓,警察也喝了一宿的浓茶,上级指示:顶住一切压力,坚决杜绝「谁伤谁有理」的歪风邪气,严格依法办案!

    说白了就是要做细、做实,将案子办成铁案。

    毕竟自媒体发展带来的不止是广开言路,与之伴生的阴暗也泥沙俱下,断章取义、舆论绑架的大有人在,只要给钱,良心算什么?

    “头儿,这小子练拳击的?”

    刚来上班的警察看了一眼队长的电脑,惊讶的合不拢嘴,凑到近前连看了两遍回放才敢相信这不是快进,阚队点了支烟,训斥道:

    “该干嘛干嘛去,别烦老子办案。”

    “别介,您给介绍介绍,旁观者清,保不齐我能发现啥新线索呢!”这位死赖着不走,理由还摆的堂堂正正,怎奈阚队不吃这套。

    “滚蛋,我还不知道你?”

    “嘿嘿,头儿,您给说说,再过俩月我不还得为国争光呢嘛,这遇到高手了还不赶紧讨教讨教?好家伙,一秒四拳、拳拳暴击啊!”

    “煎饼果子交出来!我闻着味儿了。”

    “得嘞!”

    阚队敲诈到了早餐,就着浓茶大口吞咽,一顿饭吃完案情也介绍的七七八八,事情本也没什么烧脑的地方,就是当事人比较特殊。

    “你是行家,说说看,他有没有防卫过当?”

    “行家不敢当,我就一散打队退役队员。”薛林抢了支烟,被老大怒瞪也不在乎,“防卫过当肯定没有,要我说人家还留手了。”

    “昏迷了至少十分钟,这还叫留手?”

    “……”

    薛林不吱声了,阚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锤了一拳,解释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没谁递话,有什么说什么。”

    “嘿嘿,您圣明。”

    “少跟我油嘴滑舌,快说!”

    “您等我抽完这口的。”薛林赶紧嘬了两口,按灭烟头后脱掉上衣、又松开衣领和袖口,阚队站在对面,知道他要做案情还原。

    “您看,四个人,两前两后。”他比划着,“换作是我在空间狭窄的条件下也不会缠斗,一旦被抱住,天大的本事也没地儿施展。”

    阚队点了点头。

    “但怎么打还有的选,以这位的身手,踢一个、打一个肯定能做到,而且用对方的身体挡住后来的袭击者还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他是你偶像。”

    “啥?”

    “我说他是你偶像!”阚队拿起一页资料递给对方,“就是前两天外事部说的那个拳击冠军,所以我猜他习惯用拳、不擅长踢腿。”

    “我靠!我偶像来华夏了?”

    “注意言辞!你是人民警察!五千……”

    “我不敢了,上次的还没写完,您饶了我。”薛林狂冒冷汗,头儿哪都好,就是喜欢罚人写检查,他欠下的账都够写本书了。

    “哼,说正事儿!”

    “是!”他立正敬礼,直到又挨了一拳才松了口气,笑道:“我偶像的话,那肯定不是防卫过当,他可是咏春高手兼业余拳击手。”

    “业余?这也叫业余?”

    “啧,怎么跟您说呢?邹拳王知道?他以前就是业余拳击冠军,奥运拳击也是业余拳击,所谓的职业拳击只是更加商业化。”

    “哦,你继续。”

    “对拳击手而言一秒四拳不算什么。”说完,薛林连出四拳,发出「唰唰」的破空声,“只要位置对,打普通人就是一拳一个。”

    阚队皱起了眉头。

    “哎?您可别瞎想!”薛林急了,“我的意思是他打哪都行,用重拳打心脏能当场把人打死,用刺拳打下巴是伤害最轻的选择。”

    “就没别的地方?肩膀不行吗?”

    “老大,四个人呐!除非下重手把锁骨打断,否则谁敢保证对方必然丧失反抗能力?这要是被抱住,后面那孙子还拿着刀……”

    “五千字检查,下午给我!”

    阚队说翻脸就翻脸,他这手下各项技能都挺好,历次警队大比武也没少给局里争光,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而且还屡教不改。

    “队长,您这是卸磨杀驴啊!”

    “少废话,要不再加五千?”

    “别、别,我写、我写……”薛林哭丧着脸,打定主意要赖账,让他跑五千米没问题,写五千字的检讨?那还不如一枪毙了他。

    阚队挥手撵人,一回头,烟没了。

    “这小子!”他打开抽屉又拿出一包,顺带翻开那本边角都快翻烂了的《刑法》,尽管早已了熟于心,但他依然逐字逐句的对照。

    随手一翻,第二十条。

    ……

    “于总,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首都某家着名律师事务所,承办案件的律师向煤老板电话汇报进展,老于闻言一愣,旋即恼怒不已,冷笑道:“说,加多少?”

    律师苦笑,没办法,土豪就这态度。

    “于总,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耐着性子解释:“于鑫先生之前已经犯了寻衅滋事罪,只是没造成严重后果、对方没追究……”

    “那是我闺女,家里人吵架,追究个屁!”

    “总之,于鑫先生与对方发生矛盾在先、带人到京泰龙国际酒店在后,有明确的作案动机,而且110指挥中心还有电话录音。”

    “录音?录啥了?”

    “我放给您听……”

    半分钟后,老于郁闷了,儿子嗷嗷乱喊「上刀子」,闺女都提醒了这是首都、不是自家矿场还不消停,反倒骂闺女是婊子养的。

    你妹妹是婊子养的,老子是啥?

    养婊子的龟公?

    “程律师,您再给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融融通,怎么说我儿子都是受害者,八号就结婚了,总不能让他在局子里办婚礼?”

    老于在「想想办法、通融融通」上加重语气,毕竟是亲儿子,再郁闷也得先把人捞出来,关上家门怎么揍那是以后的事儿。

    不赶紧弄出来,他老娘又该绝食了。

    “于总,不是我不想帮忙,实在是……”律师在招牌和报酬间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低声道:“要不您还是问问别的律师。”

    “别!您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

    老于急了,首都有名的律所也就这几家,对方宁肯不赚钱,一方面说明人家没当他人傻钱多,另一方面则意味着找别人也没戏。

    “办法倒是有,寻求谅解。”

    律师不是很有信心,主要是土财主脾气大的很,一开口就要求把对方「整进去」,现在他的提议在对方看来无异于割地赔款。

    “是不是谅解了我儿子就能出来?”

    “只能说有希望。根据《刑法》第条,着手实行犯罪、但因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是犯罪未遂,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律师顿了顿,又道:

    “在此情况下,如果能取得对方的谅解,检查机关或许会看在于鑫先生认罪态度良好、而且并未造成伤害的情况下免于起诉。”

    “他还有精神病……”

    老于不太乐意拿精神病说事儿,要是杀人当然没问题,被人打断了胳膊还拿这个说事儿实在没脸,精神病叫人给打了,逗乐呢?

    “我试试,建议您还是以谅解为主。”

    律师懒得解释,十年前地方医院开的证明,一没治疗记录、二没复查记录,你拿首都检察院当什么了?哪怕每年开一次也行啊!

    ……

    “哥,是我。”

    于蓓敲响了老秦的房门,她到底没能睡个好觉,老于从110的电话录音里知道闺女心里有气、不想接他电话,便找她妈曲线救国。

    “怎么不再睡会儿?”

    老秦开门,手里还拿着电话,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洛杉矶时间晚六点半,正是跟媳妇儿煲电话粥的好时候,反正他睡不睡都行。

    “我妈找我了。”

    “想庭外和解?”他一听开头就知道结尾,看着对方通红的眼珠和遮不住的黑眼圈,面无表情的道:“于蓓,我说过,国有国法。”

    “不是庭外和解……”

    姑娘面色凄然,直呼姓名且语调冷淡,这是拿她当陌生人看待了,可想到亲妈的哀求,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和解和谅解的区别。

    “我要是拒绝呢?”老秦冷笑道:“你爹有钱,我也不差钱,凭什么有人拿刀砍我、我特么还得谅解他?他结不结婚关我屁事!”

    “哥,看在我的……”

    “停!别把你自己搭里头。”他挥手打断,“说实话,如果只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可以看在你的份儿上饶他一次,我不怕他报复。”

    “那你?”

    “但你也知道,你哥绝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我饶他,老天爷都饶不了他!不怕你笑话,我就是要给被他伤害过的人讨个公道!”

    老秦有些激动。

    “我不是公安局,我也无权代法院判谁有罪,你爹有能耐就把事儿按下,没能耐就等着公安上门!欺负人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于蓓垂头不语。

    “你是个好姑娘。”他放缓语气,轻声道:“血浓于水,我不怪你,但是很抱歉,和解谅解我都不会接受,谢谢你陪我看升旗。”

    “哥,我不怪你!”

    于蓓猛然抬头,她不傻,这话明显有断交的意思,老秦笑笑,反问:“那你怎么跟你妈交代?说我不同意、咱们还是朋友?”

    “我、我可以假装跟你断交。”

    老秦摇摇头,没再多说,她妈妈习惯了荣华富贵,找她的目的是完成土豪交代的任务,断不断交反倒无关紧要,糊弄不过去的。

    不能达成谅解,断交了又如何?

    他甚至能猜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断交?不不不!乖女儿,赶紧回去找他道歉,一定得让他同意谅解,实在不行就跟他上床!

    反正你喜欢他,不是吗?

    于蓓聪明,可太过软弱,明知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暗地里也攒了不少钱,却做不到当断则断,这样下去迟早会成为她妈的牺牲品。

    可惜老秦不能说,毕竟疏不间亲。

    同样的道理,阿曼达被克娜露丝哄的团团转,这段时间每天开支都在五千上下,老秦再不爽也得忍着,不想为了身外之物争吵。

    只是嫌隙渐生。

    ……

    跟江莜竹煲电话粥之前两人就闹的很不愉快,起因是车,阿曼达支支吾吾的说她看中了一辆跑车,而老秦则直接挂了她的电话。

    车不贵,保时捷boster。

    旗舰型bosters售价四万五千英镑多一点,加上购置税,折成美元不过六万五千出头,江莜竹的白宫一号能买它四个半还多。

    但老秦知道,她不喜欢敞篷车。

    当初为了在生日那天给她惊喜,他东一句西一句试探了许久,女朋友喜欢带顶的车,因为封闭空间能让她嗅到父亲身上的味道。

    倒是便宜丈母娘喜欢敞篷跑车。

    如果阿曼达要的是迈凯轮gt或者阿斯顿马丁-v8vantage,老秦就算手头钱不多也会买给她,不能让女朋友和媳妇儿差太多。

    克娜露丝想要?

    花一分钱他都不乐意!

    别人家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女儿养大,出嫁前伸伸手多少还算有情可原,就这都拆散了无数苦命鸳鸯,你一吸血鬼也好意思?

    你丫不要脸就别怪老子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