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人都在争那个位置,可那真的是个好位置么?
慕长欢倒是觉得,谁若敢坐在她母后的位置上,谁就是找死。
燕国只能有慕九韶一个嫡子。
若有其他人敢同她弟弟挣这个位置,那便是要与她慕长欢为敌,她不在乎什么贤德不贤德,因为这件事涉及生死,若不是慕九韶做太子,那她与太子的死期便近了。
忽然之间,慕长欢感觉到了长久一来,忽然而来的悲哀。
她依附着皇权,本以为自己可以超脱出去,只想着燕国的兴亡,可到了今日,她后背心的冰凉才是真正让她恐惧的源泉。
“若有一日,我在父皇面前失宠,那我还有什么?”
想到此刻,心中一阵剜痛。
“这便是你嫁了我的好处,有我在,你失宠了也是整个燕国最尊贵的女人,谁也别想欺负你。”
这话说的贴心,慕长欢顿时吻了吻他的唇角,沈故渊微微发愣,童玉生则是转过了身子。
他现在有些不安,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咳咳!
沈故渊涨红了面容瞧着她,缓了片刻,竟然抱住了慕长欢的身子便吻了起来,到底是新婚啊,她们俩这腻乎劲儿,童玉生有些受不住了。
咳咳,再咳咳!
然而沈故渊正是欢喜,眼神撇都没撇他一眼,“病了就去瞧病,杏林堂韩大夫你大可去问问诊。”
这话一出,童玉生倒像是得了恩赦一样,麻溜地就跑了。
他走了,慕长欢便也不闹了,坐在他的身侧,微微嘟着嘴,“只怕这事儿他做不得主了,太子又是人子,不好讲的话太多,还是要你回去做主,那个庆嫊公主,我可不管她是谁的妹妹,若想要进宫最多给她一个嫔位,他们败了,送了女子进宫祈降,还敢有如此架子?”
沈故渊点头答应,但却抱着慕长欢进了房间。
“青天白日的……”
呜~
慕长欢还没说完就被封住了唇,沈故渊这家伙是瞧着必要出门离开慕长欢的身边,这是准备要不舍昼夜,争分夺秒啊。
这男人开了荤又是新婚燕尔的,果然不是好惹的。
前一天,慕长欢被抱在床上好生欺负了一通,半夜,慕长欢睡着的时候,沈故渊撇上了深红色的大氅出门了。
他在慕长欢头顶上落下了深深的一吻,让她安心的唯一办法,就是强大,沈故渊从未有一刻这么需要强大。
他离开金陵前往定川,和谈还是要在定川,如今对方守着东夷城来和谈算是聪明,若是慕长欢真的筹集了粮食,围困东夷城,劳民伤财不说,还要赔上多少人命?
他们都西黄和谈,毕竟大燕没有余力去打一场更持久的仗了。
可他们的条件却也不能全然答应,否则这一仗岂不是白打了。
陛下答应了和亲,可沈故渊不能答应将他的小妹妹送进宫,那么个吃人的地方,她才十四岁,真的能够活下来么?
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
慕长欢从床榻上起来,沈故渊走的时候她便有所感应,只是他想要自己安稳睡着,她便睡着,临着要离开,让他安心一些也好。
“公主,曹先生的密信。”
童玉生说给沈故渊听的,是官面上的事情,今晚上发给她的才是真正的核心。
打开密信,曹直言只有一句话,“太子试探驸马,帮?”
若是太子一个人,只怕他还没做完就被沈故渊识破了,若是曹直言帮忙,也许还真能够试探些什么。
她是相信沈故渊,然而这些人若总是以异样的眼光与他同朝为官,总归是一个麻烦,真金不怕火炼,既然太子想要试,那就试吧。
不过……
慕长欢补了一句,“最后一次,让他试清楚!”
说完,慕长欢手上多了一碗汤药,慕长欢想也没想便咕咚一口喝了下去。
“公主,您真的不想要孩子么?这汤药吃多了可是要伤身的。”
慕长欢同沈故渊圆房,可从他们第一次圆房开始,她便每日一碗汤药,她不是担心旁的,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有一点,她暂时不能有身子。
至少在太子确认沈故渊身份之前,她不可以,再也不能让自己陷于被动。
女人就是这方面比较麻烦。
春怀有些心疼,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在慕长欢喝完苦药以后给她塞一颗蜜枣。
只是慕长欢看到这蜜枣确实嘴角一笑,“京都的蜜枣,咱们带来的还剩下不多了吧。”
春怀点头,“公主最喜欢吃南北铺子的果仁蜜枣,当时确实带了不少,只是出来的久了,不够吃了,这旁的地方也没有卖,只有京都……”
说道一半,春怀压住了声音,“公主是觉得咱们这东西会暴露了身份么?”
确实,这东西只有京都那家的南北铺子才有,是他们家老板娘研制出来的,因为这蜜枣一定是要京都养的,还要摘下来便制作,所以无法卖的旁的地方。
若是这东西被二小姐瞧见了,只怕立刻便认出他们的身份不一般。
甚至怀疑他们的身份。
然而慕长欢想的却不是这个,她今日又收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消息,来到金陵,也有人偷偷告了司徒府,正因如此,她才会来了便直扑司徒家,同司徒珏下了一场棋。
虽说答应了司徒将军不将赢棋的事情说出去,可安奈不住好奇心,这才约了见面,可慕长欢倒是觉得有些人可以试探一下。
比如那个偷偷将司徒府证据交出来的人。
能收集的如此详尽,却又只是奔着司徒珏一人去的。
慕长欢有些不明白,但今日收到那请帖,说是司徒小姐手书,看了上面的字,慕长欢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当夜她对比了许多字体,如今便能够确定那些举报司徒珏的文字都是司徒珏写出来的。
自己举报自己?
这还是慕长欢第一次瞧见。不由得加重了对她的好奇心。
紫金山冬日里最美,半山红梅,半山云雾,云雾之下藏着满山的红梅,而紫金山棋院便是建在这群山环抱之间,这个地方选址十分的精妙,云霞就在脚下,有种登仙阁而临世地感觉。
身后景幽,百年寒松之下是一口老井,这井水十分的甘甜,旁边设了棋案,若在此处下棋真是一种人间极乐。
然而,如此美景便也是真金白银才能换来的宁静。
到了门口,慕长欢更是不懂司徒珏的心思了。
“公主,怎么了?”
瞧见慕长欢没有挪动步子,春怀试探着问了句,慕长欢只是看着眼前的风景,忽然想到了一个故人。
“想起了一个姑娘,曾在宫里见过一面,她站在假山上,极目而望,似乎想要看到宫墙外面的样子。”慕长欢有些感叹地看着此刻正站在山上,呼吸深渊,目光清澈的女子,有些记忆便翩然而进入眼帘。
原来那个姑娘便是眼前的司徒珏,当年她曾入宫做慕长欢的伴读,后来因为司徒将军调到金陵,司徒珏这才离开了宫中。
那是,慕长欢还年少,后来又更换了不少的伴读,倒是对他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今日瞧见那一抹澈眼和对远方的向往,忽的便想起她来。
“公主,您是在念着十九公主么?”
春怀想不到其他人,
宫里的姑娘却向往着宫外的样子,其他公主哪个不想要的是天家富贵,唯一有些不同的便只有小十九了吧。
慕长欢也是最疼她的。
只是可惜早早被天政帝送去了封地,好些年没有见到了。
“彼时人正是眼前人。”慕长欢苦笑一声,对着春怀说道“叫我二公子。”
说完便踏步向前,走到距离司徒珏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仍旧望着远方未曾打扰,只等着她转过了头面向自己,这才问道“慕容公子,久等了,许久不来这山上来了别想要在此处望一望,这里可是金陵最高的山了。”
慕长欢臭到了他的身旁,站在与他同高的地方,望向他的方向,可他看到了只有一片云海茫茫,转过身去向他询问。
“二小姐在看什么?我只看到了一片云海茫茫。”
司徒珏笑了声,“父亲曾说过,眼前景即心中景,你看到的是你想要看到的,我看到的亦是我想要看到的。”
原来如此……
慕长欢站在了此处,眼睛随着司徒珏的目光看的老远,可最后她却闭上了眼,忽然笑了下,“嗯,二小姐说的不错,我看到了蟹粉小笼,鸭血粉丝……”
正说着,旁边的小陶笑了声,“二公子的鼻子是狗鼻子吧,我还没打开盖子,您就闻到里面有什么好吃的了。”
哦?
她本来是一句无心的话,慕长欢倒也不成在意,毕竟在民间久了,那些个丫头说话都没规矩的,只是司徒珏确觉得不妙,即刻呵斥了句,“小陶,住口,谁交给你的规矩?”
这……
小陶听了,眼睛微红,但也觉得自己确实是僭越了,便是跪下认错。
慕长欢笑了声,“无妨,我对姑娘一向宽厚,起来说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