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与李元吉闻言，神色皆是一动。
“这么晚了，宫中怎么还会有旨意发来？”
李建成沉吟道，
“随我接旨。”
两人整理衣冠，外头手捧圣旨的太监已然是走了进来。
“上谕！”
太监朗声道。
“儿臣接旨！”
李建成和李元吉皆是恭敬下拜。
“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朕听闻尔二人在宫中行苟且之事！”
太监宣读道，
“命尔二人速速进宫，与秦王对质，以证清白！”
“见此旨后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李建成：“？？？”
李元吉：“？？？”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一脸的懵逼，一头的雾水。
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这……”
李建成愣愣的道，
“苟且之事？什么苟且之事，我……”
“这位公公，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连忙看向那宣旨的太监。
然而，那太监却是摇了摇头，拱手道：
“太子殿下，奴婢只是个传话太监，哪里知道事情？”
“还请二位殿下速速进宫，入了皇宫，自然一切都明白了——奴婢回去复旨了，告退。”
说完，他便是转身离开，只是将那一张圣旨留下。
“苟且之事？放屁！我干什么苟且之事了？我什么都没干！”
李元吉拿过圣旨一看，大怒道，
“与秦王对质……一定是李世民陷害我们！”
“大哥，一定是他又想什么阴招想对付我们了！”
李建成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大哥，你还犹豫什么！这一定又是他二郎泼脏水！”
李元吉叫嚷道，
“好，去就去，在父皇的面前，今天就将他那一张老皮扒下来！”
“也不用等明天了，今天我们就合力在父皇面前斗倒他，让父皇废了这诬陷兄弟之人！”
李建成思索了一阵，心中没由来的烦躁。
他本能的觉得，此去前途未卜，或有危险……
忽的，他转头看向下方。
“王师傅，你觉得，这是个什么局？”
李建成朝着王珪问道，
“该去否？”
王珪抚了抚胡须，沉吟道：
“虽然陛下旨意上没有明确说什么，但皇宫里还有什么苟且之事？又有什么事能让陛下如此震怒？”
“唯有‘淫乱后宫’这四个字！”
“想必是秦王捏造了什么证据，在陛下那里，泼二位殿下的脏水了！”
李建成阴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秦王此举的动机，有些让人不解。”
王珪又道，
“这种泼脏水的把戏，以他的手段，应该不会使出来才是，破绽很大。”
“因为只要太子殿下你们一到宫中对质，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除非二位殿下不去，这样才会陷入被动，落人口实——可二位殿下不可能不去啊！”
李建成点了点头。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他李世民慌了神，开始出昏招了而已。”
李元吉冷笑道，
“明日之后，我带走他所有剩余党羽，他就是孤家寡人，任人宰割了！他能不急？”
“狗急了都要跳墙，人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倒是觉得，这昏招出的好，可以让咱们对他发动致命一击，永绝后患！”
他转头看向李建成，连道：
“大哥，我们这就去，戳破他可笑的把戏！”
李建成没有理会，转而看向魏征。
“玄成，依你之见呢？”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决定再听听魏征的意见。
魏征被点了名，张了张嘴，正欲分析，脑海里忽然闪过李无涯的影子。
以及那天，李无涯的那番话！
格局！
天下苍生！
虎狼环伺！
他心神一颤。
“……太子殿下，微臣以为，齐王殿下的话颇有道理。”
魏征低头道，
“秦王殿下这一招，的确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了……”
“只要您二人进宫……秦王便溃败了。”
说完，他再不多说一字，心中颇有些煎熬。
李建成闻言，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元吉，我们这便进宫。”
他颔首道，
“二弟啊二弟，你为何要如此呢？”
“真是昏了头了么？还是想报上次中毒之仇？”
“哎——走！”
他大步踏出了门，与李元吉带着几十个随从，朝着太极宫而去。
“这一去，秦王的丧钟也差不多该敲响了。”
王珪笑道。
魏征看着前方，喃喃道：
“是啊，丧钟敲响了。”
他知道，不是秦王的丧钟敲响了，而是太子和齐王的丧钟敲响了！
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其实，他原本可以出谋划策，让太子顶住压力，用最稳妥的“拖字诀”，拖到天亮之后，再进宫请罪！
如此，太子和齐王最多被责骂一顿，而秦王所作的一切暗中布置都将化为泡影！
只是，因为李无涯那天的谈心，他竟真当了徐庶，一言不发！
眼睁睁的看着太子走入了鬼门关，他的内心有煎熬，可诡异的！
竟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
六月初四，寅时。
凌晨三点，天色还很暗。
李无涯坐在医馆里，看着门外的天色，喃喃道：
“是不是开杀了？”
“太子和齐王的人头，此刻应该差不多斩下了吧？”
“尉迟恭应该去逼宫了，我那一封书信，应该能起到一点效果吧？”
“……”
念叨着，他竟是迷迷糊糊的瞌睡了。
……
太极宫。
李世民的脸色忽然一变，痛苦的捂住了肚子，在地上蜷曲。
“二郎，你怎么了？！”
李渊大惊失色，连道，
“吃坏了？！”
李世民嘶了几声，皱着眉道：
“好像是吃坏了……昨天吃的生冷东西太多，父皇，我去外头出恭。”
“一会儿就回来。”
李渊连连点头，道：
“那谁，引着秦王去出恭，伺候着！”
这座大殿里没有厕所，就是他要去如厕，也要出去。
“谢父皇。”
李世民勉强拱了拱手，而后在太监的引领下，走出宫门，到了御道之上。
忽然，他身形一震，再无半点痛苦模样，目中唯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