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人傻了，感觉脑袋里有一颗原子弹被引爆了！
李无涯却是淡淡的道：
“颉利可汗带领大军，绕过兰州、原州、庆州、泾州、延州这些重兵把守之地，以十万铁骑向原州和庆州的中部穿插。”
“只要打下武功县，下一步就是渭水！”
“我在胡说？呵呵，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嘴角挂着一抹嘲讽道：
“我是不是秦王说客，你可自行判断。”
“我只说一句，等到突厥大军突然到达长安城的那一刻，你所说的李靖、李世绩他们又在哪里呢？”
“谁又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呢？”
“好好想想吧！不为良相就为良医……呵呵，岂不知上医医国！”
“谁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呢？谁比谁格局大？”
“呵呵！”
李无涯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多言。
他知道，此刻的魏征心里，恐怕极其不平静！
换做是谁，都平静不下来！
李无涯也是开了上帝视角，通晓历史，才知道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突厥人也没有闲着。
这算是巧合，是最凶险的巧合！
即便是李世民，在这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也只能先屈辱的签下渭水之盟，过了两年才消灭突厥，抓到颉利可汗一雪前耻。
若非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君主坐镇，长安早就城破，唐政权更可能直接流亡！
……
“李神医，你说的这些，是否能够确认？”
半晌过后，魏征才总算缓了过来，神色无比严肃的道，
“你敢确定你不是在危言耸听？”
李无涯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若你有心，可以去查，只要你下功夫去查，我敢肯定，蛛丝马迹是肯定有的。”
魏征的神色，露出挣扎之色。
“姑且当这是真的……但我也不可能背叛太子，此刻去投奔秦王！”
他坚决的道，
“我所学的一切，不容许我这么做！我对自己的道德约束，更不容许我这么做！”
“宁做傻人，不做小人！”
“李神医，不好意思了，我不管你是不是秦王说客，我的立场比谁都坚定，绝不可能背叛太子！”
李无涯心中暗暗点头。
魏征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当然也没有指望今天一番话，就能策反这样的名臣。
那太儿戏了。
不过，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好一个宁做傻人，不做小人！”
李无涯朗声大笑，拍手道，
“果然是我想象中刚正不阿的魏玄成！”
“我现在也跟你坦白，我不是来策反你的！而是想让你当个傻人的！”
魏征闻言，目中顿时露出困惑之色。
这是啥意思！
“不要你当小人，要你当个徐庶，可否？”
李无涯含笑道。
魏征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明白李无涯言下之意——在东宫一言不发，不为太子献计！
“这……”
他迟疑了。
“别忘了，你忠的是天下百姓，你是为这天下百姓谋福祉的人，而不是对太子一人的愚忠！”
李无涯趁热打铁，
“再说，他还不是皇帝呢！忠君爱国也要忠于皇帝才对！”
“想想百姓，想想天下苍生……想想即将来临的十万突厥铁骑！”
“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保持沉默，不给秦王殿下使绊子，就是最大的功臣！”
“言尽于此……哎！”
说完，李无涯朝着魏征拱了拱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上去。
“你这是作甚？！”
魏征惊讶道，
“我魏征从不收受贿赂！”
李无涯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给你的，这是给嫂夫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他没好气的道，
“就你那点微薄的俸禄，又没有太子的赏赐，哪里供得起一个高龄孕妇？”
“你以为户部是可以随便支取俸禄的？没陛下的首肯，你一个子都弄不到！”
魏征：“……”
这话，他无言反驳。
“放心吧，不是脏钱，都是我看病收的诊金，都是靠手艺换来的。”
李无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医者仁心，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孕妇受苦。”
“平时散的财也不少，不差这一个，你就当做是朋友的馈赠吧！”
魏征心中大为触动。
“朋友……”他喃喃道。
这个字眼，对他而言颇有些陌生。
他朋友很少，当初在瓦岗落草为寇的时候，也没几个朋友，跟他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但面前的李无涯，虽然年轻……
跟他交谈，却异常的舒服，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为什么……感觉我们已经认识好久了一样……”
魏征默默的收过那锭银子，拱了拱手称谢，有些困惑的道，
“明明我们今天才刚认识，你我之间的年纪也差不少。”
李无涯哈哈一笑，而后指了指魏征和自己的心脏。
“因为这儿一样。”
他正色道，
“我们都有一颗怀揣天下苍生的心。”
“无论是行医，还是治国，亦或是做别的什么事，我的目的很纯粹，只是想让这个国家好一些，准确的说，是想要这个国家的底层老百姓过的好一些。”
“上医医国，和你是志同道合的。”
“道同，自然相为谋，不是吗？”
魏征点了点头。
他恍然。
的确如此，困惑由此解开。
“那，你今天费劲跟我说这些……你是真的觉得秦王能够拨乱反正，创造一个盛世吗？”
他忽的追问道，
“他是个马背上的皇帝啊！我怕他……”
李无涯打断道：
“马背上的皇帝不代表就不能怀柔治国！你这是带着偏见看人了，我可以肯定，李世民绝对是个开明的君主，功业足以比拟秦皇汉武！”
“不过，你有此担心也是正常的，毕竟你没深入接触过他。”
“但现在，我们没有选择，值此万难之际，大唐，这座长安城可以没有李建成，却不能没有李世民！明白吗？”
魏征默然。
“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别局限在什么太子皇帝争权夺利这些小事上，跟天下苍生比起来，格局小了。”
李无涯挥手道，
“告辞了，过几日我会再来看嫂夫人，钱都给你了，若没有好转，我可要骂你了！”
魏征：“#￥%……”
他无言以对，只能一揖到底，以此为谢！
李无涯离开了。
魏征缓缓坐在刚刚洗干净的台阶上，陷入了沉思……
半晌过后，他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手里头的那一锭银子，苦笑道：
“魏征啊魏征，你终究还是收了贿……”
而后，他捏着银子，回了厢房，步伐似乎轻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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