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龙虎山，天师府，大殿。
田晋中坐在塌上，对面，异人界第一人，龙虎山老天师张之维，正和他对坐而立，中间拜访着一张棋盘，上面棋子错落。
老天师放下一枚黑棋，笑呵呵的道：“老田啊，你现在的状态是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有机会，和师兄我好好聊聊？”
田晋中也是笑呵呵的：“师兄你这是哪里话，咱们师兄弟俩这不是一直聊着嘛，这几天你可都快把我门槛踩坏了。”
老天师笑着打了个哈哈：“这不是咱师兄弟俩亲嘛。”
“可惜呦，我老了，也不知道还能和你待一起多久。”说着，老天师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黯然表情，他的实力虽然强，但是修的又不是长寿之道，如今也已是百岁老人，寿元，不多了。
岂料，听到老天师这番做派，田晋中直接翻了翻白眼：“演，接着演，咱们做了五十多年的师兄弟，你一拍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还演给我看，你把我当成你那群笨徒弟了！”
“不就是好奇我怎么死而复生的嘛，想问直接问就行了，就你这扭扭捏捏的做派，还老天师呢，我看你就是个笨老头。”
老天师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说的这么直白，让我这个师兄很没有面子的好不好！
接着，一道‘危险’的弧光出现在老天师的眼中：“师弟啊，我看你正好恢复的不错，这些年落下的道法好像也拿回来不少，要不师兄试吧试吧你，瞧瞧你具体的情况？”
田晋中再度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傻的呢，试吧我，你这摆明了被我戳中心事恼羞成怒，我会让你想着法的出气？你想多了！”
老天师似笑非笑的道：“怎么，得到那么大的机缘，和你师兄我试试手都不愿意，你这机缘不行啊！”
闻言，田晋中沉默了一会儿，放下了用意念操纵着的棋子，抬头望向老天师。
“师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拐着弯的想要试探我，不就是担心我的状态，甚至……担心，我还是不是我。”
看着田晋中不再笑呵呵以取闹的口吻说话，老天师也正色了一些。
“老田，我也不瞒你，虽然经过这几天的试探，我已经基本上确实你确实是你，但是……你应该也明白师兄我的担忧，毕竟死者复生这种事情，太过于违背天理循环，这个世界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力太多了，老田，你别怪我。”
面对老天师的坦白，田晋中一点没生气，反而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人之常情罢了。”
“说实话，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正是为了和你敞开心扉，好好聊聊。”
老天师眼睛一眯，原本不大的眼睛在这一刻几乎缩成一条缝。
“老田你说吧，我听着呢。”
田晋中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算不上完全的复活，只是利用一些取巧的手段，另类造成了复活的假象而已。”
说着，田晋中举起自己早已残缺的手臂，当着老天师的面，蹭的一声，断裂的部位竟然突然长出一只新手。
老天师眼珠子猛然瞪大了一圈：“这是～」？”
田晋中没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自己的手臂，老天师也顺势望了过去，就连田晋中凭空生出的，手臂，竟然再度开始发生变化，一会儿变成一柄剑，一会儿变成一把刀，一会儿又变成一把……加特林？
越看着，老天师的表情开始变得越凝重。
待到田晋中停止了变化，才一脸凝重的吐字道：“傀儡术？”
作为当代老天师，无敌天下几十年的人物，单论眼界，几乎没有几个人可以与他相比，类似的场景，他自然见识过。
田晋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类似，但并非如此，是炼器术。”
“炼器术？”
“没错，我其实，早已经死了，就算是现在，也只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用一位超凡的存在的话来说，生灵的死亡分为两步，肉身的死亡，以及灵魂的死亡，我的肉身已经死去，但灵魂并没有。”
老天师听的很认真，当田晋中提及超凡两个字眼的时候，他的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贸然开口打断，依旧在认真听着。
“我这肉身确实已经死去，但是那位超凡的存在给了我一个选择，他让我选择就那么安然的死去，或者换一种活法，那就是，将我这已经死去的身躯，彻底炼制成一件器，再让我的灵魂入住其中，成为类似于‘器灵’的存在，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只是一个复苏过来，由器灵在操控着自身的器而已。”
老天师陷入了沉默，他想过很多原因，却唯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情况。
将自己的身躯炼制成器，对他们这些古板的老东西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老田，苦了你了~”
对于老天师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田晋中只是笑了笑：“没什么，这种感觉也挺有意思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想怎么变怎么变，强度还很强，或许过不了多久，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如果能把你这个老天师揍成狗头，我恐怕做梦都要笑醒，哈哈……”
田晋中笑了，老天师却没有，反而老眼中浮现出些许愧疚。
别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嘛，对于田晋中而言，活着并不一定比死亡舒心，几十年前就变成残废的他，其实早就活够了，活着，对他而言，其实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情。
只是，老天师不希望他死，已经逝去的先师不希望他死，所有人都不希望他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死亡，或许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
如今，拥有了一个彻底解脱的机会，他却选择以这种办法重新复活过来，或许对于别人而言，这是怕死，不想死的作为，但是老天师清楚，田晋中不怕死，他是不愿意死。
他很想死，却不愿意死，为了所有人，为了对恩师的承诺，却唯独没有为自己。
田晋中明显看出了老天师心中的想法，随意的笑了笑，道：“师兄，别在那自我感动，老头子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而且，这一次复活，我并不会感到后悔，一方面手脚都已经恢复，活着也不错，另一方面，我得见了真正的仙神，我辈修士，用一生渴求，都只像井中月水中花一般缥缈的仙神，我见识到了，我辈修士修为所能达到的终点，那是穷尽你所有想象，也无法想象的景象。”
“所以，通过这种方法救活你的，就是那尊仙神？”老天师眼中浮现出狐疑的神色。
把人体炼制成器，这怎么看都太像正面手段，用这种手段来‘复活’人的，怎么看都不像田晋中所说的那么神圣。
田晋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并非我言语所能说明的，而且，这些也并不重要，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让你彻底了解真相，省的你那颗躁动不安的好奇心，老是胡乱猜测些什么，一百多岁的人了，好奇心还那么重，就像个老顽童一样。”
“行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疑惑我已经帮你解开了，师兄，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说说看。”
“我要你以老天师的名义，再开一次罗天大醮！”田晋中正色道。
老天师微微皱了皱眉头：“罗天大醮是我道门盛事，非比寻常，你想要开，总归要有个原因吧。”
闻言，田晋中老眼中厉色一闪：“师兄，对于那个杀我之人，你应该也一直很好奇吧。”
说到这话，老天师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还好意思说，留下那么一句什么杀我者塞北寇，老夫亲自派了三个弟子当天杀到塞北把那老东西绑了回来‘好好招待’了三天，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田晋中老有些感动，这老家伙真是有心了。
也不准备继续瞒着老天师，田晋中直接开口道：“¨「杀我者并不是他，而是一群奇怪的人，他们什么来历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太粗心了，以为我已经死透了，说话有些不经大脑，让我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计划，他们是准备借助我的死，逼你发疯，和全性拼命，我自然不能如他们所愿。”
“所以，你就随手写了个塞北寇……”老天师胡子一阵抽搐，忽然为塞北寇心疼了一小下，这是妥妥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呵，那塞北寇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也活该他应一劫。”
“嗯，所以，老田，你又为什么要开罗天大醮？”
田晋中神色凝重：“通过最近一段时间夜出追寻，我大概对他们的举动有了一些了解，那些家伙并非只是几个人，而是一股小势力，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总是在搞一些破坏，我虽然破坏了他们好几次计划，但是一直抓不住那主要人物，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不得了的阴谋，既然他们想搞事，我就准备给他们一个搞大事的机会。”
“我龙虎山山门大开，给他们完美的天时地利，想搞什么事，让他们直接来！”
言语之间，一股强大的威势，自田晋中身上一闪而逝。
老天师面露愕然：“老田，你的实力？”
“呵呵，师兄，你真当我这几十年，都是在白白的虚度光阴？如今我身躯已不再残缺，几十年的底蕴一朝爆发，师兄，你可要小心点了，搞不(好吗的)好什么时候，就会被师弟我反超过去，那时候，可就是师弟我，主动找你‘请教、请教’的时候了。”
田晋中老眼中隐隐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对于揍自己师兄一顿试试手感，他好像期待了很久的样子。
老天师吹胡子瞪眼：“老田，我可是你师兄！”
“啧啧，平时把我推出去甩锅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知道自己是师兄。”
“三年前惹怒老陆那一次，七年前被马家那老婆子骂上门的时候，还有八年前，十二年前……”
田晋中将往事一件件的说出来，说的那叫一个细，说的老天师老脸都有点发红。
以前甩锅的时候甩的挺爽，没发现都已经甩过那个多次，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小羞愧，嗯，就那么一点点臣。
“好了，好了……”老天师打了个哈哈摆摆手道：“不就是罗天大醮，开就开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回去休息了，唉，这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
老天师站起身，装模作样的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师兄，还有件小事，你也一并答应了吧，我知道你还藏着几壶宝贝好茶，到时候一块拿出来吧，我招待一下几位朋友。”
老天师一听，身躯僵了一下，而后头也不回，脚下的速度陡然提升了好几倍。
“唉，老了，老了，都产生幻觉了，好像听到有人在和我说话？奇了怪了，这里哪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