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也不知岳之松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成功见到老大……
如果是我去见老大,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营里这些破事!这大半夜的,来几个土匪毛贼我也就认了,可这帮人起码得有小一千人,还明显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家伙,可以打包票绝对不是什么野路子,
这都是什么事啊?
谢扬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积怨,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动静。他用手中的瞄镜眺望着这荒野上的未知敌阵,看着他们谈话,一旦有类似领头人一般模样作为的人出现,便立刻黑枪摸掉。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笨办法来阻止这帮人重整阵型了——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只要他们中间站不出领头的,那这千人众的队伍根本就是只没腿的老虎,哪儿也别想去。
当然,这样做的风险也相当大。他们也不是傻子,只是看着队伍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人一个个死去,好些能耐不轻的老手就已经悄悄盘算着来摸自己的位置了。
而谢扬的位置,离他们的军阵不过一百多米。
遑论什么转移位置,打一枪换一个位置的永恒真理,在这种境地下那简直就是在做梦。
但凡头顶飞出去个鸟,他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谢扬稍稍抬了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大概判断了一下时间——队伍里的妇孺老幼应该都撤得够远了吧?
距离营地被掏已然过去了一个时辰,不论如何,我在这里拖得时间应该已经够久了。
谢扬这般想着,心中的焦躁越发浓郁。
郭巨峡的这支队伍虽然是支商队,就其人员构成来讲,却也绝非什么草包队伍。一个时辰过去,他们妥妥的早就跑没影了。
现在真正插翅难飞的,是他自己。
“暗箭伤人,算得什么好汉!”两个时辰过去,对面队伍里这才终于有人肯出来叫骂两声。
谢扬刚要把瞄镜中心的准星对准那人的首级,那人突然话锋一转——
“难道你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吗?小子啊,你已经跑不掉了!我们人多势众,而你孤立无援。从你这半天一直都能猫着我们这边小头领打来看,你所在的地方,估摸着离我这也远不到哪儿去吧?”
人群中站出来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他身材壮硕,显然是练家出身,又似久疏沙场,稳坐在马上的身子上,抱着一团又大又圆的将军肚,一副要把他骑着的那马匹活活压死的样子。
谢扬没打算搭理他,只是额角渗出了一行冷汗。
“喂!还不打算出来吗?你以为你能在这片光秃秃的荒野中趴一辈子?自己挑个死法,是被我的长枪挑死,还是被我手下的骑兵们乱蹄踩死!”
谢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此刻他的处境正应了那句老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重新将准镜对准那胖子的额头。身为一个见惯了杀伐的赏金猎人,他还从未想过会死得这么狼狈。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临死前能拉个不错的垫背,其实也算是一件相当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那胖子虽是肥胖,却也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一员虎将。就在这种明显被敌人冷箭指着的境况下,他不仅不慌不忙,气焰反倒是越加嚣张了起来——
“来啊!开枪啊!不就仗着自己手上有几件好铳,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
看你敢一个人掩护你那全是老弱妇孺的队伍撤离,想来也是条好汉。我余正隆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肯站出来让我认个名姓,我保证给你个痛快!”
只有近前的人才能看到,那胖子的额角也在冒着斗大的冷汗珠子吗,他以夸张的动作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以大开大合的威慑掩盖着内心的恐惧。
余正隆以前也当过几年北伐教头,好歹也是随军出征过金人的猛将,对他来说,这种战场厮杀之事正可谓是家常便饭。
可就在这多年军中厮混的生涯里,他唯独习惯不了的,便是这种被敌人冷箭指着的感觉。
给个痛快?别开玩笑了。
就冲这恼人而又恶心的战术,我少说也得给你来个千刀万剐,然后趁还一口气提着,直接把剐得就剩点肋吧那货扔油锅里炸。
余正隆“你到底出不出来?再不出点动静,我可真的要带弟兄们踩过去了!”
他继续叫嚣着,身边全副武装的骑兵们却更是慌张。
看得出来,这领头的确实是员老将,但这兵卒就不好说了。这些人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却也显然不是什么军心旺盛的部队。
或许对他们来说,从军行伍不过只是命运所迫,带头冲锋也是因为抗命的死法要远比被敌人乱箭射死要凄惨得多。
这样的一支部队,面对这么一杆完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瞄到自己头上的火铳,想必也是镇定不到哪儿去的。
余正隆一抽马鞭,随便挑了个方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冲锋!”
他一声令下,声如雷鸣,千人众的骑兵闻声而动,密密麻麻的长戈随令而倒,就这样朝着一片空无一物的草地冲去!
谢扬瞪大的双眼中,瞳孔因恐惧而皱缩!
这是一场博弈,是一场生死攸关的人命轮盘赌。
若是他们第一次没有冲准,没能真的以乱马蹄子将谢扬踩成肉酱,他或许还有机会劫匹马顺势远遁回城中。
可他们有近千人众,阵型展开也都半里地了,而自己真正潜伏的位置,离最近的兵卒不过也就百步之遥。
漆黑夜色之下,军阵攒动。
谢扬的瞄镜中,这一千铁骑背对着他们,高喊着杀声冲杀而去……谢扬这才松了口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洒家撤也!
他掀起背上披着的草皮披风,趁着完全没有人在看他的工夫,摸着官道左右的行道树,顺着树影仓皇而去——
而与此同时,西海余家派来的那无名军队阵中。
余正隆左右张望,一颗吊着的心久久无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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