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没入婴孩额头，婴孩缓缓闭上眼睛熟睡安眠。

    陈二狗用衣裳包裹住断指，泪流满面的抱住女人：“阿慧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是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吧！”

    说着。

    陈二狗又不断的抽着自己的巴掌，希望面前的阿慧能够原谅。

    他这番痛哭流涕，倒不是全心全意的悔过，有很大部分原因是被吓的，阿慧知道其中缘由。

    她红着眼睛：“为了女儿。”

    “对…为了我们的女儿。”陈二狗扶着阿慧起身：“我发誓，我以后在不赌钱了，定会好好做工好好种地。”

    阿慧深深的看了眼神尊塑像，眼神诚恳：“神尊，若是以后奴家有了余钱，第一时间便是为您重塑金身。”

    说着。

    她看向陈二狗：“女儿大名还没有取，就叫奉燕吧。”

    当初燕破岳在江城引百蛟入海，拯救万民于水火，被江城百姓视若神明，特地建造这座庙宇。

    如今江城百姓以“神尊”尊称燕破岳，但是阿慧却记得…眼前的神尊，姓燕。

    “好，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我们赶紧走吧。”陈二狗呲牙咧 嘴的说道。

    阿慧朝着燕破岳又是一拜，才抱着孩子大步走出庙宇大殿，陈二狗深深的看了眼神像，脸色惨白的跑了。

    看着这幕。

    燕破岳微微唏嘘。

    他承了江城百姓无数香火，若是妖魔鬼怪，他能尽力斩之。遗憾的是这等家务事，他只能警告作罢。

    至于以后如何…

    全凭陈二狗自己的造化，若是真的执迷不悟，等死后到了地狱也会受刑偿还罪孽，这点燕破岳并没有骗他。

    ……

    哗啦啦—

    暴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清脆声响，破旧的城隍庙中，燕破岳缓缓睁开双眸，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刚刚他进入陈家村的庙宇里看了一番，陈家村隶属湘潭，那边安宁祥和，全村的生活都很美好。

    夜色渐深，狐杀跟白虎妖王正在呼呼大睡。

    燕破岳起身走到窗棂前，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微微张手吸收着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气。

    自从有了麒麟石后，他每天纵然没有刻意修炼，麒麟石也会自主吸收五行之气，跟先天阳气。

    虽然还不足以让燕破岳突破，但是却也在不断的稳固着燕破岳的境界，滋养周身经脉穴位。

    暴雨滂沱，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嗯？有人来了。”狐杀突然惊醒，下意识摸出手中弯刀，朝着城隍庙破旧的门看去。

    燕破岳重新坐在石桌前，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脚步声传来的刹那，他便已经感知到了。

    不是妖魔鬼怪。

    脚步声越来越近，颤颤巍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有伞不打的家伙，从外面跑了进来。

    “茅山明？”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燕破岳就皱了皱眉。

    这位冒雨前来、有雨伞却不撑伞的家伙，赫然便是在玉沙城酒楼，有过一面之缘的茅山明。

    茅山明脚步一顿，有些僵硬的转身，看到狐杀的刹那，表情有些抽搐：“怎……怎么又是你们？！”

    “你怎么这副表情？”狐杀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到本大爷不高兴吗？”

    茅山明腿都在发颤。

    那天在玉沙城里，狐杀将他带到城南树林后，一直对他各种威逼利诱，给茅山明留下很深刻的记忆。

    眼下再次看到狐杀跟燕破岳，茅山明脸都绿了，却还不得不咬牙笑着：“相逢即是缘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两位道友。”

    燕破岳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模样，无奈道：“进来吧，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茅山明这才小心翼翼的进来，将被雨水打湿的外衫稍微拧干，坐在篝火前烘烤。

    “看来你养的两只鬼，要比你金贵许多。”燕破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养什么不好，非要养鬼？”

    茅山明表情有些尴尬，好一会才支支吾吾的道：“如今世道艰难，军阀割据战火…不断。我这也是为了糊口，不得已而为之。”

    燕破岳望了他一眼，递给他一盏清茶，并没有多说。

    鬼是不详之物，集贫贱、衰败、灾祸等等于一身，养鬼纵然不为害人，可是自身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而且养鬼所耗费的金钱物资也很庞大，茅山明就算是运气好能骗个几百大洋，但也会被鬼给吃掉大半。

    只是这些话，燕破岳并没有说。茅山明虽然只是个江湖术士，但也有会几招道术，养鬼的危害他自然十分明白。

    燕破岳懒得多说。

    看到燕破岳不说话，茅山明心底有些忐忑。他以为燕破岳会按照惯例，对他进行一番劝说。

    毕竟以往遇到其他道士时，对方都会给几句“忠告”。

    结果燕破岳一言不发。

    茅山明犹豫着开口：“不知道道友去往何处？”

    “冀省甘甜镇。”燕破岳没有隐瞒，挑眉问道：“你呢？之前不是在玉沙城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提起这个，茅山明更尴尬了：“实不相瞒，我是从前方的清水镇来。清水镇里有家陈姓地主，说家里发生邪门的事情，所以……”

    “所以你去招摇撞骗了？”狐杀打量着茅山明：“看你狼狈的模样，肯定是欺骗不成，反倒是差点被弄死吧？”

    茅山明讪笑：“我原本是想利用大宝跟小宝骗点钱，谁知道对方的家里居然真有鬼。而且还是一群鬼，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可能我也变成鬼了。”

    说到最后，茅山明心底大骂晦气。

    被那群鬼差点弄死就算了，关键是好不容易逃出来，居然在山里又碰到了这两尊煞星。

    感受着纸伞里面两只小鬼的颤抖，茅山明有苦说不出。

    “绿水镇距离这里多远？”燕破岳突然问道。

    茅山明一怔：“走出这片山林就是，道友莫非对那群鬼有兴趣？我劝道友算了…那群鬼凶的很阿！”

    凶得很？

    狐杀弯刀拍在茅山明跟前，流里流气的问道：“怎么滴？小明子，那群鬼再凶，还能有爷爷我凶？”

    茅山明：“………”

    晦气！

    ……

    清水镇。

    大雨倾盆而下，镇内花草一地残红.. ...豆大的雨滴打在朱红色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清水镇富商金家，一个穿金戴银的女孩，正在命令着丫鬟，用长布狠狠的裹着自己的腰。

    “玉珠，你真是糊涂阿！”金老爷看着这一幕，捶足顿胸的道：“你跟陈家公子已经定亲，你怎么能又出去鬼混？鬼混便罢了，居然还怀了个孽种！”

    穿金戴银的女孩，正是金老爷的独生女儿金玉珠。

    因为金夫人在金玉珠时难产而亡，导致金老爷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长大后还送出国镀金。

    结果谁能想到，去了一圈国外回来后，金玉珠的行为就变得十分放浪。

    等到金老爷想管束金玉珠时，事情已经难以收场。眼看着下个月就要与陈家公子完婚，谁料金玉珠肚子里这时竟然揣了个孽种。

    金老爷越想越气：“这孽种的父亲是谁？事情已经无法收场，不如跟陈家解除婚约，你正好嫁给这孽种的父亲！”

    金玉珠不耐的摆了摆手：“我怎么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

    金老爷几乎要气懵了：“你…你这个不孝女，难道你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吗？！”

    “哎呀，爹！你不要这么古板。”金玉珠张开手臂：“只要我天天裹腰，前面三个月肯定看不出来。等我嫁到陈家后，到时候就说这种是陈家的，设计一出“早产”不就行了？”

    金老爷浑身颤抖，简直要气晕过去。

    好半天他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的道：“陈家的人可不是傻子！事到如今…为了以保万全，只能把这个孽种给处理掉了！”

    金玉珠转了转眼睛：“爹，你的意思是把这个孩子打掉？”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金老爷深呼一口气：“我金家门楣绝不能被你辱没，现在孩子还小，你吃药直接流掉。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听到这话。

    金玉珠抬了抬手：“停停停，0.7不要勒了。你们两个，赶紧弄点堕/胎药，今晚我就打掉这个孩子。”

    两个丫鬟匆匆离开。

    金老爷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才压抑着自己滔天怒火跟心底的自责。若不是他从小骄纵，玉珠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非他惯着玉珠前去留洋，玉珠又怎么会学来洋人乱搞的那一套？

    金老爷悔恨不已。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两个小丫鬟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小姐，我们已经熬好，您趁热喝了吧。”

    “嗯，你们先出去吧。”金玉珠看向金老爷：“爹，你也出去吧，这点小事至于愁成这样吗？”

    金老爷连连哀叹，踉跄着走出房间。

    等众人都离开后，金玉珠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对她来说，肚子里面揣着的东西，只是一块肉罢了，根本没有感情可言。

    如今打掉也是最好的选择。

    夜色如墨，暴雨愈发肆虐。

    “阿！！！”

    后半夜时，一声惨叫传彻金家大院，而惨叫声来源，赫然是金玉珠的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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