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的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我。
因为受降者都是顾雪，而且两件事情的起因都是降头，这使我很自然地就将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也许降头师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苏曼见我不说话，继续问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降头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害人巫术，但顾雪为什么会一直中降头呢？先是最初的药降，再到后来的役鬼降，会不会跟她本身的体质有关系？”
我温柔一笑：“亏你还是学过道术的，其实事情很简单，顾雪之所以能一直中降头，说明她是被降头师针对性的下降头，也就是说，降头师掌握了顾雪的运势根源。”
苏曼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走红运和走衰运的时候，这些都是运势所决定的。就像经常有人找你算卦问财运，问的就是运势。正行红运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气神都会达到一个极佳的状态，此时降头术这种巫术是不可能冲犯到他的。相反，只有走衰运的人，才会中巫术。就像是身体免疫力低下的人，更容易生病。邪只会乘虚而入，这也就是邪不胜正的道理。”
苏曼听完，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所以，降头师是掌握了顾雪的运势根源？”
“对，像鬼降这种不需要实际接触的降头，只需要拿到受降者身上的一件物品，再在受降者运势衰弱的时候施法下咒，就会成功。顾雪说过，近一年是她的事业上升期，而且接下来的公司高层会议还有可能提升为副总，她现在就在走红运，鬼降是不可能中招的，因此我判断降头师一定掌握了她的运势根源。”我说。
“药降也是一样吗？”她问。
“药降则不同，药降需要实际接触，通过食物让受降者中降头。这和运势无关，这就像身体再好的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会闹肚子。所以药降是所有降头术中最低级的降头，可相比较为高级的鬼降，就需要破坏受降者的运势了。”
越低级的越简单，越高级的越复杂。
“那降头师是用什么方式掌握和破坏顾雪的运势根源呢？”苏曼一皱眉，问我。
我严肃地说：“要破坏一个人的运势，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
我一连串用了三个最，却没有直接说出答案，并不是我想卖关子，而是我在思考这个答案。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这样，也太可怕了，细思极恐。
苏曼听得直着急，急的想起身打我：“哎呀，你怎么说半截话，快说啊。”
我面露难色：“方法就是，破坏祖坟的风水。”
风水，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民族信仰习俗。
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对于墓葬都要十分严格地要求，这不仅仅是因为死者为大，还因为祖先的墓葬风水会严重影响后代。
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
阴阳形气法有云：“阴阳法于天地，形气法于万物。天人同声相应，人地同气相求。”
《葬经》对祖坟的作用做了精辟的论述：“葬者乘生气也，五气行乎地中，发而生乎万物，人受体于父母，本骸得气遗体受荫。”经曰：“气感而应鬼福及人，是以铜山西崩，灵钟东应”。
人死灯不灭，身腐魂不散。
万物与阴阳同气，命运与风水同源。
“祖坟是一个家族的私有场所，更是一个私密场所，根本不会被外人所知，降头师怎么会知道顾雪的祖坟位置和风水呢？”苏曼更显疑惑。
她提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也正是我细思极恐的原因。
令人恐惧的不是有个人想害你，而是那个想害你的人对你十分了解。
很快，她又接着说道：“顾雪看上去是一个新时代成功女性，对风水这些也许不会在意，现在不是都提倡使用公墓吗？也许她没有祖坟呢。”
我想了想：“有没有祖坟，问问就知道了。”
顾茗是顾雪的堂弟，同属顾氏家族，他一定知道。
拨通了顾茗的电话，还没等我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激动的声音：“师父，是不是我今晚不用在这住了？师父，不是我矫情，我是真的打不过那些东西……”
“你先别着急，我问你点事。”我尴尬一笑，等他啰嗦完才插上嘴：“你家有祖坟吗？就是自家的坟场。”
“我家？”虽然电话里只有声音，但是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顾茗愣住了。
“对，你家，也就是顾家的祖坟。”我肯定道。
“师父您这不是开玩笑嘛，谁家还没有祖坟呢？！要是都没有祖坟，哪来的古董啊？！”电话那头突然顿了一下，顾茗也知道自己刚刚失言，接着话锋一转：“对了师父，我给您选了几个玉观音吊坠，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改天给您送去，师父您放心，这些都是正道上来的。”
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一定又是他漫长的啰嗦，我及时打断他，追问道：“你家的祖坟在哪？”
“就在出了帝都往西，西山上，师父，怎么了？”他问。
“明天晚上，你开车过来接我，咱们去一趟你家祖坟。”我说。
“明天晚上？那今天晚上呢？”顾茗问道。
“今晚？今晚你睡客厅啊。”我笑着说道。
没等顾茗说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苏曼，四目相对，一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