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下你的刀子用用。”伊梦对那个把鱼拿走了的人说。那个人把刀子交给了她，伊梦问小不点儿道：“她叫什么？”

    他当然明白伊梦的意思，答道：“拉特。”

    她用带着手套的左手紧握着那枚金币，像握着铅笔一样攥着刀子，把失踪了的本命元宠的名字深深地刻在金币上。

    “我把你当成光明之殿帮派基地的长老一样，希望这能管用。”她低声对死去的男孩说，然后用力掰开他的牙齿，要把那枚金币塞到他嘴里。白开死人的嘴这件事情做起来很难，但她还是做到了，然后又费力地合上他的嘴巴。

    她把刀子还给那个人，转过身，在曙光中回到马春科那里。

    他从火上直接拿下一杯汤，递给伊梦。伊梦吸溜吸溜地喝着。

    “马春科长老，我们该怎么对付那些女巫师呢？”她问，“不知道你认识的女巫师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认识的女巫师？我可不愿想那么远，伊梦。她们什么地方都可能去，女巫师的生活会受到各种各样事情的影响，这些事情我们是看不见的。”

    “神秘的疾病会让她们饱受折磨，但我们却完全不当回事儿，她们会为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原因而进行战争，她们的悲欢跟苔原上开花的小植物联系在一起……”

    “我真希望再一次看看她们飞行时候的样子，真希望也能看看那是什么样子。好了，把汤全都喝了，要不要再来点儿？他们还在用锅烤面包。孩子，全都吃光，我们很快就要上路了。”

    这些食物让伊梦重新振作起来，心头的寒意很快便开始消失了。她跟别人一起，去看躺在焚尸柴堆上的那半个孩子。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听着夜天的祈祷。接着，人们把煤油洒在上面，用火柴点燃了它，刹那间，柴堆便烈焰腾腾起来。

    等确信小男孩完全火化之后，他们马上又踏上北行的路。他们的心理面都知道这是一次可怕的旅程。

    雪很早便开始下了起来，很快整个世界便缩小了，小得似乎只剩下前面奔跑着的狗的灰暗身影、摇晃着的咯吱作响的雪橇、刺骨的寒意和纷飞的巨大雪片，那雪片只比天空暗淡些，只比地面轻柔些。

    所有的狗穿过这个世界，继续奔跑着，尾巴高高地翘着，嘴里呼呼的喷着热汽。苍白的正午来了又走了，黎明的微光包围了整个世界。

    他们北上，再北上。他们在一圈小山丘里停了下来，吃了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了一段时间，确认他们的方位。

    夜天和李兰斯正在商量怎么最好地利用气球，这时，伊梦想起了充当间谍的那个会飞的小东西，于是便问马春科，他用来装那个小东西的盛烟叶的马口铁杯子怎么样了。

    “我把它藏起来了，安全着呢。”他说：“放在那个工具袋的最底下，可是里面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我在船上的时候就把它焊死了，当时我说过要这么做的。”

    “跟你说句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对付它，也许我们可以把它扔到火矿里去，也许只有这样能彻底解决问题。但是伊梦，你不必担心。只要它在我手里，你就平安无事。”

    伊梦一逮到机会，便把手伸进那个硬硬的满是冰霜的帆布工具袋里，拿出那个小马口铁杯子。

    手还没碰到之前，她便已经感到了那个东西的嗡嗡声。

    趁马春科跟别的头领说话的当儿，伊梦拿着那个马口铁杯子去找方超尼松，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说。

    一想起他那么轻易地就把发动机上的金属壳切割开来的时候，她便有了这个主意。

    他听了她的想法以后，便拿出一个盛饼干的马口铁盒子上的盖子，灵巧地把它折叠成一个光滑的小圆筒。

    他的手那么灵巧，这让伊梦感到十分惊奇；他跟大多数熊不一样，他和他的同类的大拇指与其他手指处于相对的位置，这样他们就可以紧紧抓住物体，进行操作。

    他对金属的力度和弹性有着某种天生的判断力，也就是说，他只需把金属扳动一两下，向左右弯几下，用爪子在上面画个圆圈，做个记号，就可以卷动了。

    他现在就是在这样做，把金属的边向上卷起来，让它们最终直立起来，形成一个边缘，然后又给它做了一个合适的盖子。

    在伊梦的要求下，他做了两个，一个跟原来那个马口铁杯子一样大。

    另一个则刚好装得下那个马口铁杯子，两者中间紧紧塞了一些毛发、苔藓和地衣，以便挡住那个东西发出来的噪音。等盖上盖子之后，这个杯子就跟乾坤盘一般大了。

    做完这些之后，伊梦挨着方超尼松坐下来。他正在啃一块冻得硬邦邦的驯鹿的腰腿肉。

    “方超尼松。”她问：“没有本命元宠是不是很不容易？你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他说：“我不知道。他们告诉我说这种天气就叫寒冷，但我不明白寒冷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感觉不到。所以，我也不懂什么叫孤独。我们熊天生就是没有伴儿的。”

    “那么鲸鲨群岛上的那些熊呢？”伊梦说：“有好几千吧，是不是？我听说是这样的。”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那块鹿肉从关节那儿撕成两半，发出劈柴一样的声音。

    “对不起，方超尼松。”她说：“希望我没有冒犯你，我只不过是好奇。你看，我对鲸鲨群岛上的熊特别感兴趣，这是因为我父亲。”

    “你父亲是谁？”白熊疑惑的问道。

    “是何洛基长老。铁甲熊们把他囚禁在了鲸鲨群岛上。我想应该是那些狴犴们背叛了他，他们给那些熊付了钱，让铁甲熊看押着他，这样他的本领再强也跑不掉了。”伊梦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不是鲸鲨群岛的熊。”白熊说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是……”伊梦满脸失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