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伊梦问凤瑶道：“讲台上另外那几个人是谁？”

    “那六个帽子上有狐狸尾巴的是六大家族的族长，另外一个就是刚才国王提到的马春科。”

    “快点儿，”胡明泰说，“我现在就领你去拜见夜天国王。一会儿不管国王会问你什么，你要注意一定得说实话。”

    伊梦跟着胡明泰，穿过人群，走到讲台那儿。“小不点儿”变成一只小灰，好奇地蹲在伊梦的肩膀上，两个爪子在狼皮大衣上深深地抠了进去。

    胡明泰把她抱起来，放到讲台上。伊梦意识到，还在大厅里的那些人全都在盯着自己看，她也知道自己突然之间就值了一千金币，她羞红了脸，迟疑了一下。

    小不点儿冲到她胸前，变成一只野猫，挺身坐在她怀里，四周张望着，嘴里轻轻地发出咝咝的声音。

    伊梦觉得有人推了她一下，便朝夜天国王走了过去。夜天国王神情严峻、身材魁梧、面无表情，似乎不像一个人，倒更像是一根柱子。

    但是他还是弯下腰，伸出手去跟她握手。伊梦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几乎都看不见自己的手了。

    “欢迎你，伊梦，”他说。

    距离这么近，她觉得他的声音像大地一样深沉。她第一次见到浔埔渔人的国王心理有些紧张，好在夜天冷漠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对她非常温和。

    “谢谢你，夜天国王，”她说。

    “现在你到谈判厅去一下，我们谈一谈。”夜天说，“胡明泰一家有没有让你吃好啊？”

    “我们晚饭吃的是鳝鱼。”

    “我想一定是正宗的沼泽地鳝鱼。”

    谈判厅里非常舒适，生着很大的炉火，餐具柜里放满了银质的和搪瓷的餐具，屋子里摆着一张沉重的桌子，上面是岁月留下的黝黑的亮光，旁边整齐地摆着十二把椅子。

    刚才在台上的另外几个人都去了别的地方，但那个发抖的老人依然跟他们在一起。夜天帮他在桌子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在，你坐到我的右边，”夜天对伊梦说，他自己则在桌子顶头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伊梦发现自己坐在马春科的对面，她看到他那张骷髅一样的脸有点儿害怕。

    他的本命元宠是一只块头很大的漂亮的黄猫，在桌子上骄傲地撅着尾巴走动着，优雅地仔细端详了一下小不点儿，跟他简单地碰了碰鼻子，然后在马春科的大腿上坐了下来，半睁着眼睛，轻轻地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时，一个女人从黑暗的阴影里走出来，端着一托盘玻璃杯，放在夜天旁边，两膝一弯，然后退了出去。夜天从一个石头罐子里给自己和马春科倒了几小杯椰子酒，又给伊梦倒了一杯葚果果汁。

    “也就是说，伊梦你是逃出来的对吗？”夜天问道。

    “是的。”

    “你要躲开的那位女士是谁？”

    “她叫米苏。我原来以为她很好，可后来发现她也是一个狴犴。我听人说过狴犴是怎么回事，他们叫魔都——圣域联合会，她是负责人之一，而且完全是依照她的主意建立的。他们都在搞一个我不知名的计划，我也不知道计划的内容，只知道他们要让我帮米苏骗走更多的小孩。可是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被他们拐走的小孩中有我认识的人，有我的好朋友、帮派基地厨房的学徒叶凡、小虎、还有光明之殿基地内市场上的一个小女孩儿。”

    “另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师傅，对，何洛基长老——我听他们说到过他到北方探险的事儿，但是我认为他跟狴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伊梦告诉夜天她偷看过帮派基地帮主和长老，她藏在休息室里——那儿除了他们之外谁都不能进去，在那里她听到何洛基长老给他们讲他去北方探险的事儿、他看见的圣光晶核，他把陈烁同法师的人头带了回来，魅影一族还在上面钻了个洞。

    伊梦说，现在狴犴把何洛基长老关在一个地方，由铁壳重甲白熊看着。她想把师傅救出来。

    伊梦坐在那儿，看上去勇猛、顽强，高高的带雕刻的椅背衬得她非常小巧。

    两位老人禁不住微笑起来。马春科的微笑来得迟缓，丰富、复杂的表情颤抖着在脸上掠过，如同三月多风日子里的阳光在追逐着阴影。夜天则笑得缓慢、热情、朴素而又和蔼可亲。

    “你最好把你那天晚上听到的你师傅的话告诉我们，”夜天说，“注意不要有任何遗漏，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伊梦努力地回忆着把那天酒会上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比跟胡明泰一家人说得慢了一些，但也更详细。

    听她讲完后，马春科第一个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饱满、悦耳，如同他色彩丰富的本命元宠的皮毛，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同的乐音。

    “这个圣光晶核，”他说，“他们有没有叫它别的什么名字，伊梦？”

    “没有，只是叫圣光晶核。米苏给我讲了这是什么东西，是黑暗元素的基本粒子，但她最多也就这么称呼过它。”

    “他们认为如果在孩子们身上做点儿什么，他们就能更多地了解圣光晶核？”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能了解什么。只是我师傅……有一点我忘了告诉你们。他给他们放映的时候，他还有另外一片幻影晶片，叫什么……光。”

    “什么？”夜天问。

    “不夜光？”马春科说，“是不是，伊梦？”

    “对，就是不夜光。不夜光里面映射出一个像城市的影像，有塔、教堂、圆顶什么的，建筑类型物有点儿像光明之殿那样的帮派基地。何洛基师傅对这个更感兴趣，可是帮主和别的学者跟米苏、封雷长老他们一样，对圣光晶核更感兴趣。”

    “哦，原来是这样！”马春科说，“真有意思。”

    “伊梦！现在，我们提醒你一些事情。马春科也在这里，他很有智慧，是预言家。他一直在关注着有关圣光晶核、狴犴、何洛基长老和这一切所有的事情，同时他也一直在关注着你。

    每次胡明泰一家或别的家庭去光明之殿的时候，他们总会带回来一些关于你的消息，这个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