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血。这是血呀！那老婆婆怎么回事，干嘛喷我一身血？”
小队的十人，虽然即使拉近距离，也是彼此都看不清对方样貌。
但一路行来，还是能够通过声音，辨别出各自的性别和年龄的。
女学生反应过来的呼喊声，终于让原本就压抑着的恐惧，在这个小队里刹时间蔓延开来。
这时的恐惧，就犹如烈性病毒，于众人体内疯狂滋长，即使心理素质强如那个穿西装的青年，也开始感到不安和焦虑。
排在最后的他扯了扯领带，忙问：“什么血？你身上被喷了什么血，那个老婆婆究竟什么情况！谁能帮忙看看……”
黝黑壮汉让王赫看着实在，做人也同样牢靠。他拍了拍胸膛，就势蹲下身去：“我来！我来看，这老太太可别出什么好歹呀。”
听他这样说，西装青年虽然松了口气，倒是自己先拉了拉联系着大家的绷带，脚步一点点的往前挪，打算也出出力。
然而，他也是一时心急，竟忘了这一大段绷带，可不是能任人自由行动的。
这一拉，其余的队友，包括最先感到惊恐的女学生，都抱怨的怪叫起来。
“别拉，别拉了！就这么一根绳。你一拉，绳一绷，别人都不知道该往哪站了。”
“就是说啊。这雾蒙蒙的地方，要是把人给带跑偏了、整丢了，你们负担……”
结果，这人话还没说完，大家又感受到一阵猛力的拉扯，紧跟着，就是一声仿佛自内心深处激发而出的惊骇叫喊。
“啊！死、死了，死了。我前面这老婆婆变成一具骷髅了！”
这是之前蹲下去查看情况的壮汉的声音，也是他拼命拉起众人之间的绷带的。
当然，在浓雾中仅能凭手上的感觉做判断，他所接触到的并非全部事实。
在王赫看来，地上的老太太只是成了一副干巴巴、皮包骨的模样而已。
并不是变成骷髅那么吓人。
可是，小队的其他成员哪管事实究竟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前一刻还是个跟他们要水喝的大活人，眨眼就没了。
“不是吧？大哥，你应该摸到的是别的玩意儿吧。”
“千万别开这种玩笑啊！在这浓雾里摸索已经够渗得慌了。”
壮汉当场就大吼着反驳：“扯鸡霸淡！我是顺着这股绳摸下去的。我不信你们没试过，这绳是解不开的……”
“我刚开始摸到的就是，这股绳连着的一个手掌骨，啥血啊肉啊都没有。我还算胆大的，没有立马喊出声！”
“咬咬牙往这手掌骨周围的其他地方继续摸。结果好家伙！我差点没给吓出屎来，我竟然摸到了一个骷髅头。”
听到他这些话，浓雾里的其他人都放出惊惧的颤音。
“这……”
“这？”
“这！”
还是西装青年比较冷静，他想了想，道：“好拉！现在争辩这些有的没的，有意思吗？咱们来报数吧……”
“我记得我们这一根绳上有十个人。具体是不是真的有人没了，报完数，大概就知道了。”
其他人实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听青年这么安排，纷纷出声回应表示同意。
青年便起头开始报数：“一！”
“二？！”
这是壮汉心有余悸的声音。
然后，中间隔了好一会，也没听见有人接着报“三”。
又过了一阵子，壮汉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前面的人怎么回事呀？赶紧接着报啊！你先甭管自己前后有没有人行不行？”
还是稍作沉默，才有一个清朗的声调，不太确定的报了个“三”。
“四！”
“五！”
“六！”
“七！”
一声急促的报数后，这人又连忙惊慌的叫了起来：“咦！等等、等等。不对啊，不对啊？我怎么可能是七呢……”
“走了一路，我记得我前面就一个人呐！如果按十个人算的话，我应该是九才对呀。前面的你说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为首的十七八岁大男孩就立刻回应：“应该没错吧？我一直抓着绳头呢。也没感觉有什么人在我前头？”
大男孩的话，也随即得到那个清朗的声音响应。
“我就是说嘛！我刚才愣了半天没敢报‘三’，就是因为印象中，自己身后应该还有个女学生才对。而她又说，自己后头有个老婆婆！”
“难道不但那老婆婆没了，我们停下来到报数这会，那个给她喷了一身血的女学生也没了？”
“不对劲，有更不对劲的地方……”
队伍前头的大男孩立马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最后面那位，我想问你……”
“在这浓雾里面，我们其他人都顶多只能，感觉得出来，自己身前身后的一两个人。”
“你是怎么感觉到我们这队伍有十个人的？还是说，这从刚开始就是你在玩的把戏？”
“嗨！”
西装青年立马感受到，周围有深深的敌意升腾起来，但他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轻笑一声。
“听你这说话，还有刚才的一些反应。小同学！你应该正准备高考吧。”
“而且，从语气中透出的强烈自信和自负来看，你应该是个学霸，对吧？”
他清楚大男孩是迟疑了，他也没准备等对方回应，接着说：“至于我的问题，我是个心理医学博士，天生感知过人……”
“别说在这寂静的浓雾里了，就是在喧闹的大街上，隔着百步，想留意谁的一举一动？也是可以不用通过眼睛的。”
西装青年一边嘲讽着大男孩的自负，实际上他话里话外，却是自己自负到了极点。
只不过，他何曾想到，就是在自己如此极端自负的情况下，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终点。
“砰砰！砰咚！”
西装青年忽然觉着心脏紧揪了起来。
抬手抓住自己心口衣物的他，登时又感到自己开始无法呼吸，脑部也陷入缺氧的状态。
紧接着，他双腿一软跪坐在地，身体前倾，整个人就顺势趴倒了下去，一双眼睛也跟死鱼一样，瞬间瞪得大大的。
西装青年是到死了都不知道，一项定期做检查，身体健康的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病状。
他还满心幻想着，有人会迅速冲破这片绿色浓雾，拉着担架把自己抬上救护车。
他临死前，见到浓雾化开，面前一个健硕的身影随之倒地。
健硕身影前面，是两具倒在地上、手里还系着绷带的干尸。
其中一具干尸，贴着满头靓丽黑发，穿着蜀都中学的女生校服。
那校服后面还沾了大滩褐色血渍，这分明就是之前第一个尖叫起来的女学生。
女学生原来也早就死了！
是步那个老婆婆的后尘吧？
这个事，西装青年就算感知和分析能力再强大，也无从得知了。
绷带上的另外六个人，也在他意识完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接二连三的倒地了。
而后，他隐约听到一声悠远且毫无感情的冷哼。
“呵！人都死了吧。都死了就把人拉出来……”
他这时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原来这片浓雾是有毒的，有人在拿我们做人体实验！”
然后，他发现自己又能站起来了，只是感觉飘飘荡荡的。
西装青年低头一看，就万分惊恐地浑身直颤抖。
那地上竟然还趴着另一个打扮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形？！
人形瞠目结舌着，显露出来的皮肤，正在肉眼可见的、迅速的干瘪下去。
最后变得皮包骨的样子，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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