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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含沙射影(4000)
    <b></b>                  说起“蜮”来,就不得不提起一个在后世亦是极为常见的成语——含沙射影。

    在后世,这个成语已经成了一种武侠中的厉害暗器,同时也是被人们用来比喻暗中攻讦、陷害旁人的行为。

    而在天朝古代的传说之中,“含沙射影”则确确实实是“蜮”用来攻击人类的手段。

    据说“蜮”拥有一种极为特殊的口腔奇观,每当有人从岸边或是水上经过,“蜮”就会口含沙粒射向人类或人类的影子,被射中身体的人类便会染上“狐惑”生疮而死,就算只是被射中影子的也要患病。

    “人中,十人六七人死。”

    这句话说的便是人们被“蜮”射中本体或影子之后的致死率,这致死率已经足以与一些厉害的毒物相媲美。

    但不同的是,“蜮”的攻击手段显然要玄乎许多。

    至少只是被射中影子便会患病这种事,后世的科学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解释,除非直接将其归类为“量子力学”的范畴。

    所以“蜮”这种只在天朝上古传说中出现过的物种,还真不好说是否真实存在。

    反正现在吴良已经不敢轻易下结论了。

    毕竟自打他穿越之后,不管是墓中还是墓外,他都已经遇到了不少同样没有办法使用后世科学解释的事物,如果没有亲自验证,被打脸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阿旺叔,这水鳖你与族人们可有保存?”

    想着这些,吴良下意识的问道。

    “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养,早就不知扔去哪里了。”

    阿旺摇了摇头,却从吴良的口气中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接着又蹙眉问道,“难道这位公子知道这水鳖究竟是什么?”

    “我也说不好,只是心中有一种猜测,尚需见过这种水鳖之后才可判断。”

    吴良亦是微微摇头。

    “嗯……”

    阿旺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问,“公子的猜测该不会与我们所患的‘狐惑’有关吧?”

    “若我的猜测属实,那么这东西恐怕便是‘狐惑’的始作俑者。”

    吴良也不隐瞒,正色说道,“所以我希望阿旺叔能够提供一只这样的水鳖供我查验,既然此前您的族人有过成功捕获的经验,想来再捉一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种可能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中的稀奇物种,最能够牵动吴良心中的那块痒痒肉,令他欲罢不能。

    不过他很理智,并没有打算以身犯险。

    毕竟如果上古传说属实,而这玩意儿也确实是“蜮”的话,就算是他稍有不慎也极有可能中招,而一旦中了招,吴良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自救。

    所以他果断将这件事情推给了阿旺叔和他的族人们。

    这么做虽然有那么点自私,但吴良也不是太亏心,毕竟如果这玩意儿真是“蜮”的话,他对《周礼》中“壶涿氏”驱除“蜮”的方法倒有一些了解,或许便能够帮助他们将“蜮”永久驱除,如此也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使得剩下的族人能够在此处安居乐业,而不是被迫迁徙成为无处安身的流民。

    这完全就是互利互惠嘛。

    毕竟他真正感兴趣的只有“蜮”,其他的事情都是义务帮忙,没有理由本是关乎当地乡民福祉的事情,却要教自己一个外人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吧,难道要教他这么一个“大善人”流血又流泪不成,这不公平!

    “公子此话当真?”

    听了吴良的话,阿旺瞬间来了精神。

    “自是当真,不过得提前说明,目前为止我只是有一些猜测,至于猜的准还是不准,尚需查验过后才有定论。”

    吴良提前打了一剂预防针。

    “那么……若猜测属实,公子是不是便有解决的办法?”

    阿旺立刻又追问道。

    “我只能试上一试,成与不成还要看天意。”

    吴良则又是模棱两可的道。

    他所知的“壶涿氏”所用的方法,只是驱赶或是驱除“蜮”,但并没有说像阿旺这种已经患上了“狐惑”的人是否能够因此获救,所以吴良干脆不提此事。

    阿旺想了想,又颇为好奇的问道“说了这么多,公子的猜测究竟是什么,可否请公子明示?”

    “即是猜测,若是对了,你们自然便会知道,若是不对,亦是多说无益,阿旺叔不必如此执着。”

    吴良随即笑了笑,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将这个问题搪塞了过去。

    不是他不想说。

    而是说出来之后,万一阿旺与那些族人心中害怕不敢去捉了怎么办,难道叫自己这个救苦救难的“大善人”亲自去捉不成?

    想得美……

    “公子说的也是,既然如此,我这便去召集附近的族人商办此事。”

    说着话,阿旺又指着小庄园外面的一处红柳林说道,“看得出来,公子对我们身上的‘狐惑’颇为忌讳,神医张仲景也曾说过,此类疑似具有传播性的疾病应当分而治之,为了防止拖累了公子,我便也不尽什么地主之谊了,那片林子后面有几处房屋,此前我曾在那里居住,后来族人帮我建了这庄子,我便没再去住过,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去那里栖身,虽然简陋了些,却也能遮风挡雨,若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尽快知会公子。”

    “那就多谢阿旺叔了,我等你的消息。”

    吴良点头道了声谢,而后便果断带领瓬人军骨干出了庄园。

    如此来到庄外,他已经与典韦说明了刚刚制定出来的规章,教他传达给其他的瓬人军兵士

    其一,近期无论是饮用水还是其他用水,都必须将水烧开之后再进行使用;

    其二,任何人不得私自离开驻地,更不得靠近附近的河流、湖泊;

    其三,任何人不得与渊泉的乡民进行接触,附近的乡民前来,亦要保持三丈以上距离将其驱逐。

    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吴良不得不特别重视此事,否则可能就不是某一个人因此受难的事了,很有可能便会变成一场波及所有人的灾难。

    ……

    望着瓬人军离去的背影,阿旺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喀布尔,此人真有化水为冰的本事?”

    不知是信不过吴良,还是对吴良有其他的看法,阿旺又确认般的对喀布尔问道。

    “千真万确!”

    喀布尔重重点头,言辞凿凿的道,“而且不止一次,我们一家子这一路上跟着他们过得很好,天气炎热的时候还有吃上冰沙降暑,阿依和奎尼不知道有多高兴!”

    阿依与奎尼分别是喀布尔的女儿与二字的名字。

    他曾与吴良介绍过,阿依在他们的语言中是月亮的意思,奎尼在他们的语言中则是太阳的意思,吴良当时便大力夸赞他起名字极有水平。

    “原来如此。”

    听了喀布尔的话,阿旺的神色再次升起了一丝希望,虔诚的望向祁连山的方向,望着那将要落山的太阳,慢慢跪下祷告起来,“祁连山上的天神啊,这个人是不是您特意派来解救族人的使者?如果是,请您给我一些启示,我愿献上生命侍奉您的使者……”

    就在这时。

    “!”

    阿旺隐约感觉到太阳射出了一缕强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再次睁眼时,太阳已经悄然隐入了远处的山峦之下,只留下了一片血红色的火烧云,仿佛无声的诉说这什么。

    “我明白了!”

    阿旺激动的站起身来,接着一路小跑着向庄子外奔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喀布尔大声嘱咐道,“喀布尔,天神已经将旨意传达给了我,我去召集族人商办此事,你先随便找间屋子安顿家人吧!”

    若是吴良在此,一定会尽量用科学来解释刚才的现象,那缕强光其实是太阳落山前最后的回光返照,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这里面也有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

    比如阿旺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祷告,太阳为何在这时候回光返照,这虽然可以解释为是一种巧合,但谁又能说,这不是某种天意呢?

    ……

    翌日一大早,喀布尔便出现在了瓬人军营地之外。

    因此吴良昨日下达的命令,喀布尔也已经成为不得直接接触的人,因此他才刚到红柳林外便被瓬人军兵士拦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杨万里与其隔着五六丈远隔空说话。

    “阿旺叔叫我来通知公子,他要找的水鳖,族人们前往冥泽寻了一整夜终于捉住了,而且一下捉了两只,族人们都在庄子里等着呢,请公子移步前来查验。”

    喀布尔激动的说道。

    “你在此处稍等,我去回禀。”

    杨万里闻言连忙转身向营地跑去。

    片刻之后。

    吴良戴着换了木炭滤芯的防毒面罩走了出来,看向喀布尔问道“这么快,昨夜的捉捕工作应该挺顺利吧?”

    “托公子的福,虽然费了些周折,但一切顺利。”

    喀布尔点头说道。

    看样子应该没有是出现什么伤亡情况,可见这种“水鳖”的实际战斗力并不怎么高,不过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蜮”尚不好说。

    吴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们捉住的水鳖可还活着?”

    “应该已经死了。”

    喀布尔如实说道,“我听去捉水鳖的族人说,这种水鳖一出水便再也不会动了,哪怕用刀去扎它,它也是毫无反应,八成是离开水便会死去的东西。”

    “既然如此,劳烦你先回去叫族人们回家歇息,莫要聚在庄子里,然后再将水鳖的脑袋斩下,我随后就到。”

    吴良暗自将这个习性记在心里,又如此交代道。

    那些族人只用了一夜便捉到了这种水鳖,说明冥泽中的这种水鳖数量很多,因此接下来他有的是机会研究这种水鳖更多的习性,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这种水鳖究竟是不是“蜮”。

    而在确定的过程中,肯定是斩下脑袋确定死亡的水鳖更加安全,否则真是“蜮”的话,查验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喷上一口,那才是真的亏心。

    吴良虽是个可以为了理想冒险的人,但亦是一个比曹老板还要谨慎与多疑的人,这两者其实并不矛盾。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喀布尔应了一声,便又向庄子的方向奔去。

    ……

    片刻之后。

    吴良与典韦二人进入庄子时,已经是全副武装。

    两人非但照例带了防毒面罩,还戴上了这次出发前就准备好的较为防水的牛皮手套,就连头发也用一块头巾包了起来,只漏出一双眼睛。

    也就是这个时代吴良没有搞到护目镜,否则肯定也要来上一副,防范于未然。

    而此时此刻,方才聚在这里的族人也已经被喀布尔驱散。

    整个庄子里只有阿旺与喀布尔一家四口。

    至于昨天见到的那些尸首如今也不见了踪迹,应该是在族人们的协助下处理掉了,除此之外,此前摆放尸首的地方还有一些火烧发黑的明显痕迹,如此看来,阿旺这个无疑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最起码知道用火烧的方式可以消毒灭菌。

    “公子,你总算来了,请随我来。”

    见到吴良,阿旺先是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他的装束,接着神色立刻便比昨夜恭敬了许多,先是颇为郑重的向他行了一个抚胸礼,而后才又躬着身子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如此一行人来到那排房屋后面的阴凉处。

    一个石板与石块搭建而成的台子上面,正是摆放着两只已经被斩下了脑袋的水鳖,如同阿旺此前说的一样,水鳖脖子与脑袋的创口处,正是流出了黄色的粘稠体液,已在石板上蔓延出了半尺。

    “公子请查验。”

    将吴良领到石台前面,阿旺很是谦恭的退到了一边。

    “嗯。”

    吴良也不与他客气,先是拿起水鳖的身子仔细查看了一遍。

    这水鳖没了脑袋自然是死透了,以至于背部那对半翻开的壳都松动了许多,轻轻一扒拉便能看到硬壳下面那两对折起来的半透明翅膀。

    而在水鳖的身下,则长了三对节肢昆虫一般的细腿,伸展开来应该得有半尺来长。

    腿上还有一些细小的绒毛,绒毛上勾连了少量水中特有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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