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是个好日子,也是秦清大喜的日子。眼看还有两日,沈嬷嬷忙着指挥梅园的丫头小厮整整这,搬搬那。
因添箱的事,二房三房心里憋着火,送完添箱礼便销声匿迹,躲得远远的。倒是秦沉羽每日悄悄的过来瞅一眼,什么时候走的秦清也不知。
到了晚饭时间,梅园来了位稀客,三房的赵姨娘。
秦清让沈嬷嬷把人领到客厅,她换了身衣服,带着冬梅过去。
“大小姐。”赵姨娘见秦清挑帘子进来,起身行礼。
秦清快住两步,用手托住“婶子使不得。”
赵姨娘虽是妾氏,但在秦清眼里也是长辈,自是不用行礼。她不是秦湘,脑子里没有嫡庶之分。
赵姨娘脸色微颤,倏然满脸笑容“早就想来看大小姐,只是身不由己,还请大小姐莫怪。”
欧阳氏拈酸吃醋的性子和柳媚儿如出一辙,若不是看纪氏老实,也不会再怀孕期间抬进屋。
这些年赵姨娘深居简出,一心照顾秦正宁和女儿秦瑾菀。
秦清淡淡的笑了笑“三婶客气了,叫我清儿便可。”
见赵姨娘踌躇的扫了一眼沈嬷嬷,秦清抬手“嬷嬷去看看桂花糕好了没,一会让姨娘给菀儿妹妹带些回去。”
沈嬷嬷嗯了一声,转身退出关好门。
赵姨娘见人走了,从袖笼里掏出个帕子,小心翼翼的掀开,脸色略显尴尬“我也没好东西,这是上次老爷赏的一对羊脂玉的镯子和耳坠子,算我一点心意,还请大小姐手下。”
羊脂玉的镯子在烛火下泛着清幽的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秦清瞧了,便知是赵姨娘的压箱底。心里不免感慨。
郑氏有郑家做后盾,像这样的首饰不在话下。
欧阳氏掌管三房,手里自然捏着不少珍品。
可她们给的添箱礼,没一个比得过赵姨娘。
“三嫂的心意,清儿怎敢不收。”
赵姨娘见秦清没嫌弃,脸上的笑舒缓了不少,瞧见一侧绷子上沈嬷嬷没绣完的荷花,连声称赞,见秦清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一边在灯下瞧着一边似自言自语“这针脚可真细密,可比我的强多了。瞧着也就二哥房里的竹青能比上,你也知道你父亲是个挑剔的,往年像荷包、裹衣什么的,都是出自竹青的手。可惜啊,犯了错,要不然还能为大小姐绣上几件。”
秦清端茶的手一顿,抬眸对上赵姨娘。
赵姨娘汕汕一笑“大小姐你是不知道,竹青那丫头可真是个妙人,二房那么多丫头,唯独竹青做的衣服二哥肯穿,可见竹青侍奉到二哥心眼里去了,人又好,又极会看眼色,若早几年小姐见了肯定喜欢。”
秦清放下捧在手心的茶,微微一笑“三婶这么说,我到想见见。”
赵姨娘舒了口气,眼睛里带着笑“大小姐想见还不容易,反正都在京城,只是费些时日罢了。”
说完起身,拉了拉衣襟“我就不打扰大小姐了,瑾菀那丫头一个人在屋,我不放心。待成亲那日在让她过来沾沾大小姐的喜气。”
秦清笑着点了点头,沈嬷嬷把准备好的点心递上“这桂花糕是豆腐做的,祖母和钱嬷嬷喜欢的紧,三婶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明日派个人过来抄个方子即可。”
赵姨娘闻言身子一紧,忙低声道“谢谢大小姐。”
看着赵姨娘出了梅园,往墨云苑去了,秦清才收回眼眸,看着院内的腊梅,思量片刻,转头对沈嬷嬷低声道“让丁香日后多留心些四小姐的事。”
沈嬷嬷点头应下,扶着秦清进了屋,招呼丫头把饭菜摆上,转身把屋内的银丝碳挑了挑,火舌窜了出来。
“父亲屋里一直没人吗?”
秦清加了块豆腐送入口中,淡淡开口问道。
沈嬷嬷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拿着绷子绣着未完的荷花“也不是,郑氏没进门之前,夫人有意把伺候老爷的竹青抬进屋,可惜,还没办郑氏便进了门,在后来郑氏主持中馈,老爷身边但凡看的过眼的,都被郑氏找个由头赶了出去。”
秦清探寻的忘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开口“听闻那竹青绣活不错,若是能寻着,日后教二妞她们到是不错。”
沈嬷嬷闻言点点头“那到时,竹青那丫头别的不说绣工可是了得,那白鹤绣的栩栩如生,跟真的似的。”
“嬷嬷见过?”
“见过。”沈嬷嬷边说话边眯着眼睛穿针“郑氏没进门前,二房一片和气,几个大丫头平日就喜欢凑到一起拉家常,那会子我没事了也听听。就是那时看见的,说起来夫人有几件裹衣也是她做的。”
秦清收了筷子,冬梅带着人把饭菜收了,她踱步走到沈嬷嬷跟前“祖母看中二房,想来日后太师之位肯定传给二房,父亲如今膝下无子,祖母怎么也不急。”
以秦正廉的性子,没个儿子‘撑腰’攒这么大家业有何用,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就算他想不到,莫安堂那位也想不到吗?
“谁说不急。”沈嬷嬷收了针,抬头道“郑氏怀上二小姐不久,听说她院里有个丫头也怀上了。只比二小姐晚两个月,后来下台阶摔了一跤,掉了,可惜还是个男孩。老爷为此伤心了好久。”
“哦?”秦清来了兴致,熠熠生辉的目子闪过光亮。
两人又聊了会,秦清才打发沈嬷嬷快下去歇着,自己也吹了灯躺下。
吱扭一声。
秦清警惕的起身,袖中的手紧握银针。见一个黑影从窗户外窜进来,蹑手蹑脚的朝床边走过来。伸手挑开帷幔,嘿嘿一笑“师妹,我知道你还没睡。”
“你病”秦清睁眼没好气的瞪向对方“半夜不睡,干嘛?”
萧容不客气的窜到床上,秦清嫌弃的扯过被子往后缩了缩,对方视而不见“你怎么还不解毒,难道想顶着这张脸嫁人?”
“关你何事,我乐意。”
“为何?难道丑上瘾了?”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