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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3章 开生门,入死巷
    那些原本向着椅中人鞠躬的大臣,宰辅,越发恭敬地躬下了腰身。

    这个时候,炎颜的掌心之树,在整幅壁画里已经长成了撑天彻执地的巨木。

    壁画里所有的人,全都围拢在巨木的周围,仿佛来寻求神木的庇佑。

    神木的枝叶终于伸向象征着未来,希望的天顶,并一点点地铺满原本空白的整个画面。

    当最后一片树叶覆盖住墙角那方空白,自象征天空之上的穹顶里,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雨滴落在众人的脸上,张徽惊叹“这雨竟是真的!”

    月雅伸手接雨在手中,中突然生出暖意“这雨真舒服,充满生机。”

    众人亦有同感,纷纷点头,目光又忍不住落向那些壁画。

    壁画上也同样在下雨。

    先前祭祀的人们,打仗的兵卒,已经全部离开了原先画中的位置。

    他们的手中多了农用的工具,人们纷纷走向原野,就着细雨开始耕种。

    原本只是金碧辉煌的壁画,因为有这一抹绿色的注入,仿佛活了过来。

    就在众人为这一副春耕农忙图感慨的时候,耳畔响起厚重的石头移动的声音。

    第一道石门,正在缓慢地自动开启……

    “走吧。”

    炎颜说了一句

    她的手已经离开了壁画,可是穹顶还在往下洒落细密的雨丝。

    众人踏着雨步上第二次台阶。

    走过身边时,虞昕竹对炎颜微笑,神态明显比刚进来时轻松了好些。

    “我觉得墓主人是个好人。”

    炎颜也对她微微一笑。

    她却什么也没说。

    众人都走进了第二间墓室,炎颜走在最后。

    跨上台阶的时候,炎颜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回身去看壁画最上方角落里的那个背影。

    她发现那个背影虽然还是站在那个小土包的旁边,却已经转过身来。

    只是脸有些模糊,看不清长相。

    炎颜转回身,将目光投向下一间墓室。

    入眼,是一眼望不穿的黑暗……

    众人全都站在门前,没人往里面走。

    之前进入第一间墓室的时候,敞开的地宫大门外有光透进来。

    虽然光线仍旧黯淡,可是勉强能看清楚墓室内的环境。

    到了这层墓室里,就彻底黑了。

    “我们的修为好像受到了限制,在这墓室里居然完全无法视物。”

    修士夜间视物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但在这墓室里却像正常人一样,眼前彻底一团漆黑。

    月雅沉声提醒众人“在刚才那间墓室里我已经说过,这个地宫里的禁制比我的修为还高,有禁制是肯定的,尔等不得贸然行事!”

    炎颜“越往地宫内部走,阵法和禁制只会越来越强,雅姨说的没错,大家都要格外小心些。”

    为了不惊扰这里的禁制,炎颜也没有使用灵炁催生火焰。

    她从纳戒里找了几根木头棒子,棒子一头裹上布条,沾了些油脂,做了几个临时火把分发给众人。

    火把点燃,焰心的火焰却不是寻常火焰那般淡蓝,而是呈现一种梦幻的金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炒熟的大米香。

    虞昕竹盯着手中炎颜刚发给她的火把,看着手心里握着的一截通透洁白如玉髓的木质,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木?”

    炎颜呲牙一笑“随便找的几根木条子,将就用吧。”

    虞昕竹目光淡淡地瞥了炎颜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炎颜当然看懂她的唇语,只一笑,浑不在意。

    虞昕竹说的是“琅玕木吧?”,后头又跟了一句败家玩儿!

    琅玕神木当火把,的确有点败家,可炎颜也没办法。

    她纳戒里就这几根琅玕木适合做火把。

    就算进须弥境去找也没便宜木头。

    那里头除了成片的琅玕木林,就是更加成片的橡胶树林。

    在炎颜的心里,很难说清哪个树更值钱。

    火把很快将第二件墓室照亮起来,宽敞的墓室一览无余,可是却没一个人往里走的。

    “这都什么啊?”

    寇明诚发出第一声惊呼,盯着墙上的壁画一脸的不敢置信。

    其余众人虽然没说出口,但表情跟寇明诚都差不多,除了吃惊,还有恐怖。

    这间墓室跟之前他们刚经过的那一间结构,面积都基本一致,同样是天圆地方的构造,唯一不一样的,是墙上的壁画。

    如果说那间壁画的风格是繁复恢弘,那么这一间的风格则是晦暗,压抑。

    整个画面主色调呈暗灰色,就像笼罩在被烟尘污染的雾气里。

    雾中有人隐约穿梭往来,好像在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劳作。

    努力耕耘的人,锄头下是漆黑的泥泞,根本没有庄家。

    怀里抱着婴孩儿的妇女,正专注地给孩子喂奶,可是她的臂弯里,只剩一具小小的骷髅。

    尽管看不清人物的神态,却能感受到那些画中的人,被各种各样浓重的苦难奴役,永无尽头的苦难。

    画面并没有大面积血腥屠戮的场景,但是看上去就会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郁闷感,看得稍微久一点,会生出压抑,愤懑,甚至轻生……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分明做的事情毫无意义,为什么还要去做?”

    看着那些壁画上的人们,巫贤从心底里生出身临其境的强烈伤感,抑制不住痛吼出声。

    他的吼声分明只在黯淡的墓室里回响,声音却好像传的很远。

    吼完,巫贤就发现刚才分明拖着锄头,佝偻着腰身,在锄那些没有一根庄稼的烂泥的农夫,竟然直起了腰身。

    巫贤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定神再向那农夫看去。

    这一次,他竟然看清了那农夫的脸。

    农夫的脸因为长久的营养不良已经枯瘦的变了形,几乎没有一丝血肉,就像用一张人皮包裹着的骷髅。丑陋而可怖。

    事实上让巫贤觉得恐怖的,并不是农夫枯瘦的表象,而是他的眼神。

    农夫大大的白眼球,就像两个白丸子突兀地镶在眼眶里,黑眼珠又极小,小得像米粒。

    此刻这双眼正盯着巫贤,直勾勾地。

    巫贤吓地向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那双眼睛因为长久的苦难,好像已经不再相信世间尚有美好的事物。

    在那双眼睛看来,谁都像要勾他入地狱的恶鬼。

    这样看久了,反而把自己的眼神养得怨毒如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