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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从未想要放过你!
    方玉见了,就放她抱着孩子,带了九儿去歇息。

    门房小厮们,各个都得了一把铜钱,猜测着方家送了什么来,回去前边了。

    方玉看过年礼单子和家里的书信,掀开一只草筐,揪下一粒紫色的大葡萄。

    葡萄皮都没剥,就被他塞进嘴里。

    香甜清润的滋味,立刻浸润了五脏六腑一般,口舌生津。

    他欢喜的眯了眼睛,转而又有几分不舍。

    他能猜到,妹妹千里送了鲜葡萄过来,一定是要他用这些葡萄去走动结交有用之人。

    若是可以,他真是一粒都不想送出去。

    陈武在一边看着三爷难得露出这般小孩子模样,就笑道。

    “三爷,家里还送了果子和梨子,但数这葡萄金贵,小姐特意给带了一种水,说是加了药。

    路上每日都要淋一遍,我生怕葡萄烂了,没想到还真是一直都新鲜。”

    “辛苦了,陈叔。

    你也去歇着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这里有陈安和吴岩帮我就行了!”

    陈武赶紧行礼下去了,小院儿不大,但也足够住,路上疲惫,他倒在儿媳烧好的热炕上就睡着了。

    方玉再舍不得,依旧要把东西分出去。

    第一份当然是后院的辛先生了,他只端了一盘洗好的葡萄果子过去了。

    辛先生正在喝茶读书,见他过来,就问道。

    “你家的人接进来了?”

    “是,先生。”方玉也没啰嗦,直接说道。

    “我家里送了一些果子,味道很是不错。

    请先生先尝一尝味道,学生可以分先生一半,用于年下走礼。”

    辛先生挑眉,惊奇于方玉语气里的自信和骄傲。

    但他吃了一粒葡萄后,又迅速拿了一块果子,最后笑道。

    “这果子,你留一份儿,其余都给我送来。

    明日开始,每晚饭后来我书房一个时辰。”

    方玉再也忍耐不住,面带喜色,起身深深做了一揖。

    “多谢先生。”

    “你不必如此,我收你入门下,本就是受人所托。

    原本以为,你若是不入我眼,我尽先生本分也就是了。

    但这段时日看下来,你性情坚韧,难得不清高自持,行事能屈能伸,考量事情也周到圆融。

    是个走仕途的好苗子!

    以后,你正式入我门下,我毕生所学,会对你倾囊相授。

    也盼着你他日飞黄腾达,不忘提携庇佑我辛家。”

    “先生大恩,学生不敢忘记。

    他日学生若是能力所及,必有厚报。”

    方玉没有大包大揽,谨慎的加了一个前提。

    辛先生反倒听得更是放心三分,比起夸口,这般反倒更值得相信。

    方玉退出书房,站在廊檐下,慢慢挺直了脊背,长长呼出一口气。

    时至今日,他才算勉强半只脚踏进京都的权贵圈子,有了一窥究竟,继而积累力量,最终踏上青云路的资格…

    吴岩眼见刚卸下来的果子,转眼就几乎没了。

    就是蜜糖和梨花白也送了一半,他心疼的只吧嗒嘴。

    “三爷,就这么…都送出去了?

    这都是家里给您准备的…”

    方玉手里忙着写帖子,简单应了一句。

    “东西再好,也是死物,活用才是主要的。”

    说罢,他递上单子,吩咐道。

    “按照我写的,把剩下的东西再装两份儿。

    一份给陈安,拿我帖子送去黄掌柜那里。

    另一份,你带着,随我出门。”

    吴岩扫了一眼单子,脸色更苦,因为装完这两份,果子就一点儿都不剩了。

    方玉好笑,安慰他道。

    “家里不是还送菌菇肉酱吗,告诉陈嫂子,晚上煮过水面,加上肉酱,让你吃到饱。”

    “当真?哈哈,先前家里带来的,每次我都不敢吃。这次我要吃两大碗!”

    吴岩像鼻子前边悬了胡萝卜的小毛驴,有了动力,立刻屁颠颠去忙碌了。

    很快,陈武去了黄掌柜家里,方玉主仆则去了国子监外的一家茶楼。

    没等多大一会儿,国子监放了学。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边走了出来,吴岩赶紧跑去请人。

    那人正是回京很久的孙裕兴,他瞧见方玉很是惊奇,神色转而又复杂起来。

    两人开了个包厢,要了一壶茶。

    吴岩扯了孙裕兴的书童守在外边,这书童当初也是住过方家庄园的,攒了一肚子的话,同吴岩小声说了起来。

    屋里,孙裕兴也是忍耐不住,先开了口。

    “方兄,当日之事,是我母亲的错。

    但子不言母过,我不能多说。

    只能在这里代替母亲赔罪了。”

    说着话,他起身行礼。

    方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脸上却笑着扶了他,劝慰道。

    “事情过去许久,我们家里已经不计较,裕兴也不必如此在意了。

    我今日过来,一是很久不见,想着到京都来,总要许你叙叙旧。

    二来,我家里正好送了一些秋梨膏和果子过来。

    我妹妹一直感念老先生的教导之恩,特意写信嘱咐我,要分一份儿送给老先生。

    我已经带来了,一会儿裕兴别忘了带回去。”

    孙裕兴听得更是愧疚,说到底,方家姑娘也是遭了横祸,而他自以为情深,不但没有相信他,反倒任由母亲大闹。

    如此想来,他真是懦弱之极,也…残忍之极。

    “方姑娘…还好吗?”

    方玉低头喝茶,掩盖下眼底的冷厉,应道。

    “当然很好,我妹妹极聪明,不会为了一些旁人的过错伤了自己,如今已经生了孩子。

    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平安度日。

    我们家里不希望任何人再揭开她的疮疤,也扰乱了她的平静日子。

    裕兴,能听明白吗?”

    “能!”

    孙裕兴红了脸,一口就应了下来。

    “我一定不会告诉我母亲,顶多会同祖父说一句,让他老人家安心。”

    方玉点头,很快岔开了话头儿。

    两人都是读书人,方玉考了举人功名,孙裕兴还在国子监混日子,而且国子监也是祖父豁出颜面走了门路才挤进来的。

    孙裕兴对方玉很是佩服,听得方玉对京都大半事情都不了解,就打开了话匣子。

    好似,多说一些,他心里的愧疚就能减轻几分。

    方玉也好似放下了一切,重新又回到了在方家庄园,他们一起谈诗论文的时候,且说且笑。

    两人居然一直说到日头马上下山,孙裕兴这才依依不舍的同方玉分别。

    他在国子监也没几个交好的同窗,一直约方玉经常来寻他喝茶闲话儿。

    方玉答应了,他才兴冲冲回家去。

    方玉带了吴岩雇了一辆马车,吴岩献宝儿一般开始小声禀报。

    “三爷,孙老先生的身体不太好。

    而且做主给孙公子定了一门亲,女方是个官家庶女。

    孙夫人气疯了,也不敢反对。

    孙公子在国子监不好过,被同窗排挤呢。”

    方玉淡淡问了一句,“孙裕兴的小书童是咱们家乡人吧?

    以后常去寻他说说话,特别是孙夫人之事,多留心。”

    吴岩立刻应下,末了小心瞧了主子一眼,默默为孙夫人点了一根蜡。

    他跟着主子也有几年了,太清楚主子的脾气。

    有恩报恩,有仇…更是一定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