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在载酒堂一住三天,直到风歇雨住才再次登舟入海急忙返回琼州,等到了家已经是月底。由于这些天风暴横扫南海,事务局的信鸽无法放飞,而后几天又在海上行踪难觅,双方一直难以联络,使得赵昺对于朝廷那边的消息一无所知,因而顾不得休息,连夜召见郑虎臣。
看罢这些日子的朝廷方面的情报,赵昺久久未语,情况比之自己所料还要严重。蒙军战胜江西文天祥统率的宋军后,兵分两路,一路由塔出率领南下大庾岭,进入广东,另一路由也的迷失率领进入福建。围攻泉州张世杰撤围退到广州浅湾与朝廷会合,这样福建全境又都被蒙军所掌控。随后塔出率大军逼近广州,让赵昺意外的是张镇孙居然没有抵抗,率众投降了。
此前朝廷一直驻军于广州沿海附近的浅湾,蒙军攻来时又退到珠江口之秀山,而广州一失,秀山也不再安全,再次退入大海,暂泊于香山井澳避难。但很快被元军侦知。在月中元水师突袭井澳,宋军仓促中迎战失利,而元军也只作试探性攻击,小胜后便撤走。
在数天前,元将哈喇歹、宣抚使梁雄飞、招讨使王天禄合兵围攻香山岛南端的濠镜澳,陈宜中指挥水军接战。结果宋军大败,被夺去大批战船和军资器械,在途中又遇大风,大部分军士溺死海中。陈宜中、张世杰带领数千官兵和八百艘战船突围而出,急护端宗北逃秀山。
“十多万大军就这么没了?”两战之下,便损失了近千艘战船,军兵十余万,这等于整个帅府总兵力的二倍,而朝廷实力也损失过半,这太令人震惊,也令赵昺一时难以接受。
“据回报的探子讲,大战过后损坏的战船和尸体浮于海面,竟将海口堵塞,其状极为凄惨!”郑虎臣咬着牙道。
“陛下是否安好,殿帅如何?”赵昺好一阵子才平静下来,他记的在前世留下的记忆中确实在澳门附近躲避元军的追击,小皇帝赵昰也是在那里遇风落水,江万载为救其而被风浪卷走葬身大海。为此他在说服其同意自己开府琼州时还特意叮嘱江万载切不可在那里久留,注意避开风暴。没想到的是两军却在那里发生一场大战,而自己对此却毫无印象,也可能是这段历史本就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为后人所知。
“殿下,陛下虽受些惊吓,一切还好,殿帅一直伴在身边,应也无恙。”郑虎臣回答道。
“那就好!”赵昺如释重负地点点头道,但心中依然不安,又问道,“敌军有多少人,现在是否退去了?”
“禀殿下,敌军估计在七万人左右,战船有五、六百艘!”刚才殿下震惊的样子,还是担心不已,毕竟朝廷遭受了这么大的伤亡确实让人心痛,见其很快平静下来也是大松口气,他也怕殿下因而受到惊吓变得惶恐不安,那就太让他失望了。
“这仗怎么打的,背岛而守还受到如此大的损失?”赵昺皱皱眉道,他虽知元水军不可小觑,可心中也是震惊,过去水战一直是大宋的强项,且水战是多发生在内陆的江河之中,敌是在水陆配合下作战失败还有情可原。但这次确是正儿八经的海战,而宋军却有步军配合,依然被人家以少胜多,可见元水军实力已经大增,战法更加娴熟。
“殿下请看。”郑虎臣像是早知殿下会有此问,当下翻出一张地图道,“此地南有四山离立,海水纵横贯其中成十字,曰十字门,故合称澳门。或曰澳门南台、北台、两山相对如门。形成十字标志水域的四山,分指环叠石塘山、凼仔小潭山、大横琴山和小横琴山。凼仔、路环和大横琴、小横琴之间的水域指外十字门;半岛、凼仔、小横琴和对面山之间的水域则为内十字门,战事便发生在外十字门。”
“嗯,陈相一定是列阵于外海,与敌对战,可不知背岛而战却难以机动,而敌则可三面出击。只要一处被攻破,则其它船只难以相互支援,只能向水道内躲避。但水道狭窄,而帅船一动,其它战船跟随必会争抢水道,如此多的船挤在一处,动辄便会相互碰撞,不战便已然败了。”赵昺看着地图,琢磨了一会便看出了关键。
“殿下真是神人,便如亲眼见了一般。”郑虎臣听了惊愕道,“陈相正如殿下所言在外海浅滩背岛布阵,结果被那刘深看出破绽,指挥战船猛攻中军帅船,而已偏师牵制两翼。中军在敌攻击之下抵挡不住,两翼只能向前机动脱离骚扰之敌才能增援中军,如此一来阵型大乱,陈相看败象已生,便抢先向岛内逃去想利用岛上步军夹击敌船,结果各船随之跟进之时相互挤撞,在敌攻击下全线崩溃,损失惨重!”
“唉,书生怎知兵,以其为帅未战便先败了!”赵昺听了叹口气道,陈宜中现在是左相兼枢密院使,军政一把抓,而稍通军事的陆秀夫却被其排挤。统军的张世杰水战又是个外行,完全是以陆军的战法打水战,即便如此还得听陈宜中调度。一个百屁不是,一个外行指挥内行,不打败仗都新鲜,只可惜了十数万条性命。
“那殿下以为如何可胜?”郑虎臣看着殿下痛心疾首的样子问道。
“这……咱们共同参详!”赵昺犹豫了一下,自己比之那两位也强不多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元帅就在广州城外看了看热闹,还未亲临战阵。而帅府的实力比之朝廷也相差太多,无论是战船,还是兵力,甚至可以调动的资源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可他们败的还这么惨,自己上阵就一定能胜吗?这让他信心大损,底气也弱了不少,但看着郑虎臣期待的目光,自己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跟他好好讲讲,别都泄了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