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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已死换死 以命换命(求收藏求鲜花)
    “这是什么情况!”

    太升醒来时,就见到兴王府上下都穿着素缟,设下灵堂,挂着白灯,这是什么情况。

    “秦总管,你怎么才起来。”

    筱云走到他身边说道:“茵茵姐他们都已经去忙活了,你怎么还像根木头似地楞在这里。”

    就算自己是王府的总管了,筱云说话还是这般没大没小,但看她脸上像是刚哭完,泪痕都还没干,也就不跟她玩闹了。

    太升说道:“是王爷?”

    筱云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是今天早上薨的,我们还在收拾,世子让你起来后去见他。”

    太升看她那样子,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可别太难过了。”

    随后就从灵堂处走去中正斋,一有丧事,府中难免就到处充斥着哭声,只是中正斋内倒是平静,朱厚熜在外衣上批了一层麻料,脸上依旧是不起一丝波澜。

    “世子殿下。”太升施礼。

    见他来了,朱厚熜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说道:“先生先前说我是仙人托世的话,可还当得真吗?”

    太升默默点头鞠躬。

    “倘若我要是仙人托世,怎又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活。”

    说着朱厚熜苦涩地落下两行泪来,这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但偏偏上天要如此考验他。

    “生死有命,就算有紫微星照拂,也不可忤逆,还请世子宽怀些罢。”

    朱厚熜挥手斥退左右,房中只剩下他跟太升二人。

    “我已让人去请安陆州的大小官员过来,”顿了顿说道:“包括安广厦。”

    太升这才明白,原来朱厚熜一直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兴王挂了,安陆州的大小官员肯定都要来慰问,安广厦就算想找借口都不成,而且死的是个王爷,安广厦就算想带人手进府都不行。

    “世子神机妙算,原来早有这么一手,太升佩服,只是,只是……”

    “先生有何疑惑,但请直说。”

    “我想向世子求证,昨日里安广厦收到了一封说是江西来的信,信上说宁王军将在三日后举事,这封信是真的,还是有人伪造的。”

    “这种浅显的问题,太升也是知道答案的,那就不必问我了吧。”

    “那就是说这封信是世子让酸儒伪造的吧,那酸儒是在王府里吗?”

    朱厚熜只是平静的模样“现在已经不在了。”

    太升倒吸一口凉气,朱厚熜不知怎么了,眼神表情看着比以往都还要阴狠起来,让人不禁后怕。更可怕的是他这句话,不知道他的意思是将那酸儒送走了,还是承认已经将他杀了。

    太升不敢再逼得他太紧,说道:“世子这么做,也太过凶险了,要是三日之内,不,现在只剩下两日,两日内找不到任何骗安广厦到王府的办法,那岂不是逼他在两日后动手?”

    “兵行险着,我也是没有办法。”朱厚熜的脸上,已经是一丝笑意都瞧不着了,“不是先生说的宁王将会在诏书下达之后造反的吗?”

    “是,我是说过,但是万一……”

    朱厚熜说道:“我听大夫诊断,父王原也只有三两日的性命,事急从权,才敢出此下策。”

    他再低声说道:“其实父王已在昨日过世,只是我命王府上下不得透露走漏风声,我也是在父王薨了之后,才命人造好了书信送至同知府。”

    太升会觉得浑身无力,这个十二岁少年做事太凶险,心机也太重,自己只觉得无力招架,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道:“世子是打算在诸位官员面前,诛杀安广厦吗?”

    在离开灵堂的时候,太升就已经察觉到了,灵堂里的忙碌着的下人,都已经换成了王府里的侍卫,朱厚熜是打算在自己父亲的尸骨前,血溅灵堂。

    “先生只需待安广厦到来时,依计行事,将他代入灵堂时,之后的事,自会有人代劳。”朱厚熜说道:“先生既说我将会是真命天子,特来助我成就大事,那在今日事成之后,先生与我,就是自己人了,往后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那太升,就谢过世子殿下了。”

    朱厚熜合上了眼,太升识趣地退下。

    他正奇怪,早上兴王才死掉,这么快就将灵堂那些布置好了,原来是昨天就死了,所以才提前准备得那么快,朱厚熜连自己的父亲的死都能拿来当武器,古人的可怕之处,他是现在才彻彻底底地见识到了。

    王府里络绎不绝来了不少人,凡是安陆州的大小官员都陆续来到,就连湖广稍远一些的官员也是急忙快马赶来,毕竟现在死掉的可是皇族宗室,就算没有一丁点实权,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免得让言官找到弹劾的借口。

    秦太升还在灵堂的偏厅处招待各位大人,几乎整个安陆州的官员都来齐了,除了安广厦之外。就在其他官员不满安广厦这位同知大人姗姗来迟摆官架子的时候,王府把门的下人偷偷跟秦太升汇报:门外有个大人想请秦总管出去一趟。

    来了!

    太升见过这个把门的下人,就是自己刚到王府的时候,打过自己那个,此一时彼一时了,现在这个小人估计都忘记了这时,眼巴巴地看着他,估计没要个赏钱都算客气的了。太升也不跟他计较,眼下是大事为重,急忙去到大门口,来者果然是安广厦,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戴着兵器的侍卫。

    两人离着老远,秦太升先是鞠了个躬:“安大人!”再拿眼神示意左右的人。

    安广厦和如何不懂得,也是笑道:“秦总管,你好!”

    待到王府的下人走开,安广厦立马凑前说道:“我听今天王府的人一早来找,还以为是兄弟出了事,没想到倒是朱祐杬这小儿先撑不住了。”

    “大哥放心,小弟一切安好。我们计划不变,一切便在后日见分晓。”

    “我原不想来,但兴王薨了,不来是大不敬,我也不想在这时候引人怀疑。”

    “这倒是,兴王挂了对你来说这等好事,你就算不送个花圈也该送个花篮。”

    秦太升清了清嗓子,做作地大声说道:“那安大人,就由小人为您引路了。”

    “那就拜托秦管家了。”

    刚要走,却见到安广厦手底的那些人,也都跟着屁股后边。

    秦太升皱着眉头说道:“安大人,王府今日设灵,您这带着这么一大班兄弟,不合适吧。”

    安广厦正不知所措,秦太升在他耳边说道:“安陆州衙门的陆吏目,还有其他大人,湖广的所有官员几乎都来了,莫让他们瞧出不对来。”

    宁王底下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强盗出身,几乎都上过皇榜通缉,要是这些官员里有一两个眼尖的瞧出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安广厦立刻领悟他的好意,说道:“秦总管说得是,是本官疏忽了,你们在此处等候。”

    将这些人留在前殿不带入偏厅,这就代表着安广厦和今个要把性命交代在这了。

    毕竟是兴王的地盘,安广厦和也不敢跟秦太升说太多,免得被人见到。太升便领着他到灵堂前,拜过之后,便让他去了偏厅等候。

    到了偏厅之后,厅中官员对他颇有不满,但知道他跟朝中要臣关系密切,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朱厚熜便穿着麻衣出现,众官员下跪行礼。

    “诸位大人请起,父王仙逝,劳累诸位大人一趟,小王少不更事,还望诸位大人体谅。来人,给大人换茶。”

    朱厚熜一声令下,早有下人上来为诸位大人更换了茶水点心,但换上了新茶之后,他们也不下去,只是退在偏厅四角,等候吩咐。

    “今日安陆州内,湖广各处,就全仰仗诸位大人了。”

    “世子言重了。”

    “父王仙逝,原以父王后事为重,不应再滋扰各位大人,但今日有人却见父王已薨,小王年幼,特意轻慢我兴王府,小王恳求诸位大人做个见证,为我大明宗室做主!”

    湖光百官面面相觑,兴王府虽无权势,但也是近支皇室,谁有胆子轻慢。

    “安广厦!”

    朱厚熜一声怒吼,吓得安广厦吃了一半的茶点卡在嘴边没敢咽下去。

    “兴王过世,我特意王府中人早早请你过来,你身为安陆州同知,却故意姗姗来迟,到得王府,又令手下带着凶器入我门来,先前灵堂之中,又是肆意窃笑,轻慢我大明宗室,此乃大不敬,你到底是何居心!”

    安广厦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说自己冤枉,朱厚熜便又说:“你分明视我兴王府如无物,汝等大逆不道之徒,来人,将他拿下。”

    门外已经站着安广厦的手下,但他们见到朱厚熜只是在骂安广厦不尊重他,并没有说他谋反的事,偏厅中的官员也都在出言相劝。

    哪知朱厚熜一声令下,四周都不知道从哪涌出了侍卫,侍卫拿住安广厦,卸下门外手下的兵器,将它们团团围住,就算他们有数十人,一下子也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得到安广厦的命令也不敢出手抗拒,眼睁睁地被卸下兵器来。

    “殿下,下官绝无轻慢王府之意,还请殿下赎罪。”

    安广厦被两人拿下,还以为真是因为轻慢之罪得罪这个小王爷,出言申辩。

    “殿下,同知大人虽有过错,还请念在多年来为朝廷尽忠职守的份上,绕过他吧。”

    “哼,尽忠职守?”朱厚熜冷笑一声,“见在这么多位大人给你求情的份上,安广厦,你站起来,我问你,你可知错?”

    安广厦眼看世子的语气像是温和了一下,心想只好先服个软,说道:“下官知错了,请世子恕罪。”

    哪知朱厚熜突然说道:“既然你自己都认了罪,那本王今日就将你正法,让你知道得罪兴王府的下场,动手!”

    安广厦一愣,诸位官员还待相劝,哪知朱厚熜话音刚落,侍卫就拔出刀来,一刀将安广厦的脑袋斩了下来,至于门外的那几十个手下,也都糊里糊涂地成了刀下亡魂。

    所有人都以为世子最多只是惩戒一番,耍耍皇亲国戚的小性子。

    不止是安广厦跟他那些手下,就连在场的诸位官员都不敢相信这个十二岁的少年,说动手就动手,敢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对朝廷命官动手。

    朱厚熜踢开地上滚来的安广厦白白净净的头颅,得意地大笑起来。

    此时天上乌云骤起,日光隐去,一声惊雷,众官员纷纷惊呼,有几个吓得浑身战栗,恨不得立刻逃走。

    他是皇上,他会是大明未来的主子。不止朱厚熜这么想,连秦太升也是这么想。

    太升趁机到安广厦和的尸身前,从他贴身的内衣袋中,摸出几封信来,有当初朱厚熜伪造的,也有真的跟宁王军那边往来的。

    “诸位大人请看,这边是安广厦这老贼与宁王军造反的证据,这老贼存心不良,若不是今日世子英明,诸位大人也难逃他的魔掌。”

    这几个官接过信后,细细看完,大为吃惊,早知道宁王要反,却没想,宁王的人早就混进了安陆州来。

    太升跟朱厚熜倒是仔细看着众官员的反应,宁王在朝中已经贿赂了不少官员,那保湖广之中,也有一些是他的人。

    其实在场的每一位官员都收过宁王的好处,但要说愿意相信宁王能成事的,估计没有几个,就连安广厦这样的,都不太相信宁王真能成事,所以才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现在,他就只剩下一条阴司路了。

    在场的官员中,都相信安广厦跟宁王或许真有关系,但眼下死无对证,他们也不能凭着几封信就认定安广厦有罪。虽说就算是安广厦活着,估计也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你们还是不肯相信吗?”

    “下官不敢,只,只是……”

    “哼!”

    朱厚熜只是哼了一声,诸位官员纷纷下跪,明明兴王府无权无势,但自己就是止不住地害怕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少年。

    “诸位大人,安同知收藏宁王的叛军与自己的宅邸与驿站之中,若是大人们不信的话,大可派兵到这两个去处查证。”太升眼见争执下去不是办法,出言说道:“还有门外那些安同知的侍卫,其实也都是流窜在江西一带的强盗,大人说是不信,也可以验证一番。”

    当下就有陆云起这类胆大之士,果然在尸堆之中,见到不少被皇榜通缉的面孔,众官员交头接耳。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被放进安陆州来的,是水路还是陆路,走的是哪个城门,是哪位大人一时疏忽,还是有哪个大人跟安同知一丘之貉,还有多少人与宁王有瓜葛,这些,就拜托诸位大人调查了。”

    然后转身跟朱厚熜说道:“是不是啊,世子殿下。”

    朱厚熜满意地点了点头。

    太升这番话点破了诸位官员心中的顾虑,本来他们跟宁王就只是收了点好处,对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被别人先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拖自己给安广厦陪葬,那可是大事不妙。

    “世子英明,幸亏世子揭穿安广厦这小人的阴谋,否则我等只懂得处理湖广的事务,哪知祸起竟由江西。”

    众位官员跪下,齐声呼喊世子英明。

    太升听了想笑,再英明也没你英明,这个官也是油得可以,先是把功劳都归于朱厚熜,然后就一句自己是湖广的官,没想到是江西那边闯的祸,把罪责推得干干净净。

    “下官等,这就调兵保卫同知府与驿站,等事情办妥之后,再来向世子请罪。”

    朱厚熜点点头,说道:“同知府与驿站外,我都派人了把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你带兵到了那边,有什么不清楚的就与他们联系。”

    “是!”

    诸位官员带走安广厦等几十人的尸首,雷厉风行地调遣军队将同知府与驿站团团围住。

    “先生,我们赢了。”

    朱厚熜从偏厅上缓缓走了下来,虽说他一直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走下来的时候,腿也不免有些发抖起来。

    “我们赢了。”

    秦太升扶着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朱厚熜颤抖着的手,两人差点抱到了一起,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疲惫,还有一些不易被察觉的苦涩。

    官府的人办事极是利索,将这么多的尸体搬走也没人注意,朱厚熜宛自坐在偏厅之中,刚刚那一幕,实在是耗尽了他的心血,一时之间,他也未能缓过气来。

    王府的事宜,暂由秦太升处理。

    那天的夜里,秦太升在灵堂守夜,他趁府中的筱云等人,都困得打起瞌睡来,悄悄溜到了灵堂后边,纳棺的所在。

    兴王的死是促成整个计划成功的关键,但他死的时机,太过巧合。太升的脑海里,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好的想法。

    他悄悄推开了兴王的棺木,兴王的面孔虽有些病容,但颜面发绀而肿胀,面部皮肤和眼膜下有出血,腹部干胀,虽已有人整理过,但还是能看出口鼻出有歪斜与擦伤。

    这些,都是以枕头或衣物使人窒息死的症状。他的推断是对的,兴王不是病逝,他是被人杀死的,

    而下手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