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猫猫游戏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不得不承认,这昊然的六觉比我更灵敏,五感比我更有感,可也正是这六觉五感让我们在尘世中浮浮沉沉,心不由已,花开莲不现,花落莲不成。
我是在这时光驿站里继续停留,还是义无反顾的前行,仿佛这心啊,又被时光煮成了一锅粥,浑浊不堪。
这突如其来的获得感也砸得我不知了南北,心境又如那高山堆的黄土般沉重,想马上逃离此地,深知沉迷是苦,承诺是苦,失去是苦,分离是苦,还不如一开始全都不要,不要沉迷了,就不苦了,突然又想起了《心经》的咒语: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这?我又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我懂得了,又是被一个情字给挂住了。
有时候我无比眷恋那护花的春泥,雨露在灌溉着它,繁花在拥护着它,大树在守护着它,连小鸟儿都在为它驻留。
有时候我又向往那长满带血的荆棘,在它刺疼我的皮肉之处一点一点一点疼痛到心灵深处时,那醒来时的舒畅感,疼,让我挣脱枷锁;疼,让我向往真正的光明,在没有光的地方,更能看清楚光的方向,才知颂歌,赞歌,挽歌,不过人间。
俗世与远方的对峙,其实,好多时候,我害怕俗世里的幸福来临的太快了,这都还没有学会如何去拿起,又何谈真正的放下?想来,既然被挂住了,那又必须停留在此地,不得不转身住梦,画地突围。
秋梦寒,你还傻傻的愣在那儿做什么,你就愿赌服输吧。
你也是个小地主,就想着来占有我的时间。
那当然,我爸是精明的商人,我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留下来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什么条件,你说。
我回头望了望四周。
咦,你爸呢,刚才还听到他说话的,这下怎么不见人影了?
邻枫酒楼有事,他赶去枫林岛了。
哦,那三叔呢?
也跟着运木柴去了。
那你的外婆和师娘呢?
在屋里呢。
刚才我好像听到楼上有人唱《美人吟》,那楼上是不是还住有人啊。
有人在唱《美人吟》?我不知道,这儿就我们几个人,应该没有人了吧。
哦。我感觉有点奇怪,刚才我明明听到有个女人在楼上唱《美人吟》的,难道是师娘?听声音也不太像啊。
你刚刚说,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做到?
就是你得离开你的母亲了,得独自去生活了,等几年以后,我依然想和你一起完成万物生一生之水这个项目,和你共事应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儿,你愿意去体验远方的不同味道的生活吗?
我觉得人生的价值体验感分外在价值体验和内在价值体验,唯有内在体验感舒适了,就是当我什么也不是时,当没有人需要我时,我依然觉得自己是埋在地下的一颗夜明珠,只因有一双慧眼,水远山长看不足,只因心如西子湖,照山是山,照水是水,在这种状态时,我相信外在的东西就会哗啦啦的流进来的,可惜,世俗中人,往往搞反方向了,都以为,只有外在的东西丰盛了,内在才会好过,从此白雪公主与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反正,我是不太相信这故事的。
城堡?是让我心生恐惧的地方,因内有伤痕,无或有都如关在笼子里的一只白老鼠,上蹦下跳的,迷途无归,又如落叶飘零,不是厚积薄发,而是零乱不堪,四处飘散,却又飘不出那四面高墙之外。
往外在价值体验:享受着物欲,权欲,名欲,等等带来的快感;内在价值体验,则需要将世俗中认为好的东西,能放得下它(不一定要扔掉,放弃,色不亦空,空不亦色,空色无二,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那是在自己不断的开创中,开僻中获得的一种内心的平静感,成就感。
有时候我在想,人世间真正的爱,也许是一个人的事儿,是在自己的心中住梦,脑中创梦,带着自己的梦坚定不移的永往直前,与对方没有太多的关系,我本如是,本是如我,才是生命中最舒服的状态。
机关算尽,故意造作,看似有了什么,但心灵扭曲的生命状态,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残忍?
说起外在价值体验感?其实这些东西我从小就有体验过了,小时候的社会是小社会,长大了是大社会,在小社会中体验过的东西,进入大社会场面虽然不一样,但是对事物的体验感觉是大同小异的,模式也是差别不大的,就是把自己的成就感建立在他人的缺失感上的获得的一种快感,细细想来,这种价值感不管标榜着多么伟大,看起来多么美好,都会有一种患得患失感,十分害怕自己拥有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了,那我还能拿什么去处人世间?
拿物欲来说事儿:我从六岁开始就是一个小富婆了,因为我帮爸爸妈妈干家务活,他们是会给我开工资的,洗一次碗:能得五角,扫一次地:能得一元,做一次饭:能得更多的钱,我把自己挣来的钱,存进了小猪罐里,每天在校园里都有钱花,能购买同学们买不起的零食,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分享给同桌一点,那是满满的自豪感。
后来我转学了,突然掉入了一堆小富婆的群里,的确,班里的所有同学家庭都比我家富有,那是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的富足感,无须带装的,无须造作的,这让我曾经的自豪感彻底的消失了,变为了卑微感,为了还能体验到当小富婆感觉,我去偷爸爸的钱,在同学面前伪装成一副家里很有钱的样子,现在回首那段往事,真是我的一段耻辱史。
比如权欲:我是家里长女,在家族里面也算是长子,虽在大人面前我像楼兰下的一粒尘埃,但在小孩子们面前我是孩子王,可拥有这些并没有因此而获得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因为我曾情豆初开时倾慕的男生啊,牵了别的女生的手,他们那心满意足的笑容漫步是菁菁校园里的身影,至今都还铭记于我心。
比如名誉:我从小就追求过,也获得过,有时候也感觉它就像一把锁链,锁住了我的全身能量,它似一张张面具,让我必须活在一个模子里,那玩意儿明明不好,可还在追求着它,割舍不了它,凡人就是凡人。
我这人重情,小时候能获得的东西,是因为愿意当楼兰下的一粒小小的尘埃,我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那时,我是真心希望比我年幼的小子们都有出息,看到他们的成就,我都乐坏了,把他们的自豪当成自己的自豪,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会记仇的。
我那无心获得的东西,可能成为了很多人千方百计想要求得的东西,长大后你就成了我,后来居上者他们真的是将我排挤在外的,用他们的成就来羞辱我,我还击吗?这又是没完没了的一场博弈游戏,不还击吗?自己心理难受,凡人真是烦人。
我最难闯的关,还是情关,它能困住我的心海,捆绑住我的双脚,让我变成忧心重重,畏首畏尾。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念了十万万遍都不见效的,毛用都没有。
放不下,那就拿起来吧,与自己相处起来轻松的人,只为纯粹的内在价值体验感去做一件事,我想这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何况,昊然,他一直都在追求外在体验感,这人都玩傻了,把他拉进我的理想蓝图里,不知道这是不是我一厢情愿,算不算一种自私自利?这要问昊然他自己与我相处时的感觉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再试一次,看能不能把昊然从他的母亲身边拉出去。
这事儿,你早就提起过了,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了吗?
那不是你的母亲不答应吗,你还说过,你要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生是枫林岛的人,死是枫林岛的鬼。
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不是还有几年吗?想那么远做什么?
我这不是让你做心理准备吗?几年?谁知道几年后谁是谁呢,搞不好我们都成陌路人了。
我向你保证,咱俩今生做不了情人,就做战友。
但愿如你所说吧。我回。
是啊,很多时候走一步都看不到前十步的路,只能向天许愿了。
只看脚下的路就好,你呆在这儿无聊的话,那边后园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你也可以去那儿看书的。昊然说。
我现在就想在这棵桂花树下休息一会儿。
这时,我的小黑猫咪又从桂花树下窜到了我的脚边,抱着我的腿,不停的抓挠着。
此时此刻,我身边有两只猫咪,还有昊然,我觉得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但我依然分不清他是俗世雄激素与雌激素相遇的情欲,还是两颗心相遇的爱情?
我突然觉得,一个女人,只有等色相减退了,才能分辨出人间真爱?可是等花儿百炼成丹后,还能遇到另外一粒丹吗?即使遇到了,人家需要采阴补阳呢?
弄来弄去,我心里面又有了一个答案:就是红颜们把最终的归宿设定为自己,可能会更好些,这样的人生才能获得自己定义的圆满,就不会有遗憾了。其它一切如白驹过隙,滞在流年之上,滞在流年之中,滞在流年之外,随它去。
想着,我会心的一笑,终于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做到不被情事扰乱自己的心跳的节奏了。
梦寒,不好,我妈来了,我妈到青木园门口了。
昊然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从石凳上拽了起来,往后院里推去。
来了,就来了呗,你推我做什么?
你快去屋里面躲起来啊。
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来你家偷东西的,谈情说爱,谁没有,难道她年轻的时候不恋爱的吗?我光明正大的,行得正,走得正,我要躲什么?
看见昊然深怕我见光的模样,真是让我失望极了。
昊然你这个王八蛋,快让我出去呀。
你先呆一会儿,不然,如果被我妈发现了,只怕以后她哪儿都不让我去了,也没法去你家乡与你一起共事了。
你胆小鬼,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敢做不敢当?你爬到我身体上的时候怎么就不怕了?
儿子,昊然?我听到那女人的声音,对,没错,就是那刀疤女人,听到她的声音,我就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妈,我不是早跟你说了,没什么事,别老往这儿跑的?
妈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这儿太孤单了吗?
脚上的伤好点了吗?看,我给你做什么好吃的来了?
昊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咋了,又不开心了?
你走了,我就开心了。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老娘说话的?
好吃的东西,我要拿去和外婆一起分享。说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我才回过头凝望着这一间若大的书房,这里面一定收藏了很多的好书。
这书香的味道,抚平了我忧伤感,失落感。
是啊,路就在脚下。
突有一本书的名字显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眼前仿佛看见了一束亮,《水木洞天》,这是一本写五行的书,这本书里面一定有我需要的东西。
我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俗世里的人情世故提不起什么劲儿,对一些神神叨叨的事物,一看,就精神劲来了。
我迫不及待的翻开了它,扫了一下目录表格,每一行字,都让我眼睛发光。
搬了个凳子坐下来如饥似渴的了起来了,读得我百感交集,此时我感觉自己就像浩瀚沙漠里的一粒细沙,苍白的四壁,突然发现了一个水之源,又如一块干燥的海绵,遇到水滴,轻轻一吸,把水渍都吸收了自己的身体内似的。
我遗忘了时间,遗忘了空间,在浩瀚的文字的海洋里,我真的能做一条小鱼儿,用红尘当海,凡尘里那些东西,怎比得过这个神秘的世界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敲门声又将我从神秘的世界里拉回了现实中,千丈烦恼丝又重新生长起来了,不是佛门人,却管佛门事,并非逍遥人,却厌红尘事,那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又让我倍感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