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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55章 决定,土地
    打下了会川府之后,右是善巨郡,前是弄栋府,左是石城郡。

    虽然这些地方名称听起来颇像回事,但实际上大理的府郡之地极小,不过中原的县辖地界一般面积。

    而这些名为府郡的城池治所,也是只有中原的县治那么大,并没有阔城,更别提雄关。

    整个大理,其实只有一座大理城,够合格意义上的州府之治,能和中原那些路州首府相比。

    会川府打下后,赵柽安民,并且派不少人深入民间去倾听民声。

    因为要把大理纳进大秦国管理,改国名,易旗帜,所以想要听听老百姓的想法如何,情绪怎样。

    秦国的谍子手段自然高超,毕竟经历了西夏、女真连番的战争,再危机的时刻,再艰险的环境都经历过,在这偏安一隅的大理打探消息自不在话下,何况如今会川都已经掌在手中。

    大理这边慕行中原文化许久,表面上倒是看不出百姓有什么强烈的反抗情绪,大秦是天朝上邦,而且史来大理曾经归属,老百姓虽然是理国人,但潜意识里未尝不把自己也当成秦人看待,既然这样,以后管理还是秦的话,那么只要吃饱穿暖都一样,多数以为自家而已。

    虽然百姓们这般想的多,但谍子却打探出来,那些土司土王可是蠢蠢欲动,这些土司土王,小部份不识抬举的在秦军来时螳臂当车,被大军碾灭,剩下的表面唯唯诺诺,一副欢迎天国上邦模样,实际上此刻在暗中商量联络大理城,除了想要抵抗秦军外,还把家中的财产在偷偷转移。

    “转移财产吗?”赵柽看了看这时总掌秦军谍报的欧阳北。

    欧阳北此番随军前来,也是实在受不了京城碎玉楼的气氛,他和黄孤两个人天天被众家兄弟拉出批斗,次次体无完肤,叫兄弟们遍数历来罪状,实在身心遭受巨大折磨,再也呆不下去。

    于是求赵柽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出来,赵柽便带了出来,而随后黄孤再来相求,却被赵柽一杆子给支去了东瀛。

    黄孤虽然也想从东京逃跑,可没想走那么远,这隔山跨海的,一下子跑去东瀛,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归来,他可不想去。

    但是赵柽虎下了脸,不去也得去,你自己来请命离开东京,给了地方你不去,那就天天住在碎玉楼给那些光棍批斗好了,什么时候每个弟兄都讨上媳妇,什么时候你再回家去吧。

    黄孤无奈,只得接受命令,临走之前赵柽给了他一块玉牌,叫他去东瀛浪速的宇都宫家,找宇都宫枫舞。

    黄孤一听这是个东瀛女子名字,急忙问找这小娘何事?赵柽便低声交待了一番话语,然后在黄孤目瞪口呆之下,转身离去。

    随后,黄孤收拾收拾便赶往登州,要从登州出海,而欧阳北则被赵柽任进枢密院内,管密谍事物,南征就直接随军而来,掌军中一切情报信息。

    “公子,正是转移财产。”欧阳北这时小声说道:“什么金银之物不说,就是粮食之类,也都在往南偷运。”

    “粮食也在转移?”赵柽闻言皱了皱眉,随后冷笑一声。

    “已经转出去了不少,怕再有个几日,都转空了后,人也要跟着逃跑了。”

    “这是要钱不要命啊,人不先跑,要看着钱和粮食都运走了,人再离开……”赵柽眯了眯眼:“是怕人先走了,我大秦就地接收其财产吗?”

    “恐怕……是吧。”欧阳北顺杆说道。

    “有什么办法?”赵柽瞅了瞅他。

    “这个……公子,这些土王暗地联络南边的大理,已经算是谋逆了。”

    “那全宰了吗?”赵柽摸了摸下巴,这些土王可没一个好东西,蛮夷之地,身份大于律法,所行所事,多肆意妄为,有甚者甚至将百姓当做蝼蚁草芥,不做人看,只为随意使用玩弄,哪怕杀了官府都难出头,因为土王有自己的领地,领地上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而中原虽然士族大户不少,但哪个也都不敢如此这般,自宋建朝以来,所谓封地几乎都是遥领,事实上就是个名头而已,没有谁的权利大过律法,律法是高于一切的,王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

    虽然同罪不同罚。

    但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表现出皇室也好,朝廷也罢,重民爱民,不以身份轻百姓。

    而大理这边,其实还是处在一个野蛮状态,领地部落之中,土王说了就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律法不管,皇帝的命令也不听,肆意而为,一手遮天。

    这在大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哪怕道君皇帝昏庸,可那是旁人认为的昏庸,他自己可不这样想,他还是认为自己是个明君。

    写字、画画、玩石头、喝小橘红,这些算昏庸吗?自然是不算的。

    他做的这些和蛮夷的土司土王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

    虽然管理的地方大小不同,可若叫那些土王管这么大个天下,那危害将远超道君皇帝数倍不止,祸害极大无比,恐是不用几天,全天下就会乌烟瘴气起来,因为在这些土王心中“无法”,眼中“无天”,自己就是老大,唯我独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约束。

    所以,这些土王其实在这块土地上,早犯下无数罄竹难书的罪过,都是该死的,于情于法,于当下军情,于此刻的行为举动,全都该死!

    抛除以往恶行不讲,只是偷偷联系大理城那边就该死,运走粮食更该死。

    战时的粮食,是比黄金更珍贵的东西,一般来说,大军行走在外,除了后备运输而来的粮草,还会在当地购买,买的对象一般都是乡绅富户之流。

    而眼下在大理,没什么乡绅,只有大小土王,自然是管他们购买,可这些人把粮草全都偷偷运走了,便是转移财产,更是变向的对抗大秦军队,是资敌,是给大秦军队插刀。

    全都该死!

    “全……宰了,公子,这,这好像于名声上不太好吧?”欧阳北一哆嗦,杀了倒是轻松,可既然要将大理纳入秦国版图,这么杀好像有些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赵柽淡淡地道。

    “公子,怕百姓会有怨言,毕竟那些土王都统治这里几百年,若是杀没了,百姓会记住这些仇恨吧?”欧欧阳北期期艾艾地道。

    “百姓有怨言?百姓记住这些仇恨?”赵柽奇怪地看着欧阳北。

    “公子,难道不是吗?”欧阳北有些纳闷,他说得好像没错啊,“而且公子,把那些土王都杀了,把土王的财产收归官府,土地充公,城里的百姓还好说,乡村那些靠种土王地为生的百姓,没了地种,怎么可能不恨我秦军呢?”

    赵柽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欧阳北:“人家都是当娘的一孕傻三年,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也傻起来?”

    “啊?公子我……”欧阳北闻言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柽什么意思。

    “那些百姓会记住大秦杀土王的仇恨?为什么要记住?又哪里来的仇恨?”赵柽冷笑道。

    “那些乡村的百姓,不都是,不都是土王的子民吗?”欧阳北疑惑道,想不通赵柽为何这般言辞。

    “呵呵!”赵柽摇了摇头:“这些土司土王没几个好东西,尤其越小的土王,越肆无忌惮,百姓会记得他们?巴不得他们死才对吧!”

    “这个……”欧阳北立刻恍然大悟,该是土王平时对百姓不好,这些百姓根本不拥戴土王?

    不过想想还真是,他曾经乔装亲自去城外乡下那些土王的住处探查,确实土王作威作福,将领地的百姓当牛做马。

    “可是公子,即便百姓不喜土王,杀了也便全杀了,百姓不会记恨这种事情,可那些靠地生活的百姓怎么办?”

    大理首靠农业种地维持自上到下的基本生计,其次才是畜牧业,主要是养马,之后是一些手工业,比如织布纺造丝绸之类。

    而大理的农业中包含好几项,其中有一项就是种茶。

    大理茶山不少,而这茶山可不是平民百姓的,都是土王的,土地也是土王的,没有一样是百姓自己的。

    一但秦军把这些都收为官有,肯定会存在一段空窗期,因为各种复杂手续须办,还要丈量,登记等等,又得重新雇佃,很可能这些山地会有一段荒芜时间。

    那么这段时间就会有百姓无工可做,无活可计,就可能会挨饿。

    真正靠种地为生的百姓,在这个时代,其实很多时候确实是没有余粮的。

    赵柽听欧阳北说,不由想了想,接着走到窗前。

    他这时在会州城的邀月楼上,这楼有三层高,打造得十分悬陡,是会川城内最高的建筑。

    他站在南窗,望向外面,轻轻道:“靠地生活的百姓怎么办?这还不好办?杀土王,分土地!”

    “啊……”欧阳北闻言顿时傻住,什什么?分,分地?!

    怎么分?分给谁?分多少?

    欧阳北脸皮抽搐得仿佛进了风在乱钻,这似乎是那些反贼才好干的事情吧?就算是反贼,好像古来也少有会直接分地给百姓的,因为地乃国之命脉,哪里好直接分给旁人?

    更何况,土地这东西,卖可好卖,明码标价,先来后到,或者价高者得知,这直接分配,那要怎么分?莫非均田吗?可均田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只能说说,是难以实现的。

    土地复杂,高低肥沃贫瘠,山上河边平原梯田,各自不同,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哪里好就分配平均?

    “分地。”赵柽背负着双手,看着远处,这会州本就不算太大,在这三楼之上,可以远远望到城墙。

    “把土王的地收归朝廷所有,暂不丈量登记,直接下发给之前种该地的农户,原本这些农户种多少,就还给他种多少。”

    “陛下的意思是直接放给农人,像土王当时一样收佃?”欧阳北听得有些迷糊,既然这样就不叫分地了,只不过就是把土地直接换一个主人,然后该咋办咋办,丈量入册什么细致工作暂时也不用做,倒是省事,可为什么还要叫分地呢?

    “加一条,农户土地种满十年后,可以市价九成购买所种土地,满三十年,可以市价五成购买,满六十年……则土地直接归农户所有!”

    “啊?!”欧阳北闻言呆住了,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这个弯:“公子,这,这……”

    赵柽想做一个实验,但此刻大秦朝廷并没有多少耕种之地,眼下拿了这些土王的地却是个机会。

    秦国的地则多集中在士族和豪绅手里。

    士族底蕴深厚,源远流长,每一代都有出仕的子弟,甚至不少都会做到朝官或者封疆大吏,这就是底蕴。

    而豪绅则是新兴的地主,这个豪字,其实是巧取豪夺的豪,虽然没有底蕴,但有的是手腕,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背靠大树,兼并土地,迅速崛起。

    豪绅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愿意捐助读书人,因为底蕴不足,或者崛起时间原因,家中人丁不是很足,所以短时间很难出现读书的做官之人。

    那么豪绅就会走一条捷径,直接资助一些家境一般或者贫寒的学子,资助多了,这些学子里总会有一个半个出人头地,考中进士,最后做官的。

    而出于投桃报李的心思,一般做官的学子都会报答豪绅的资助情谊,尽可能帮豪绅一些忙,而豪绅对能反哺的学子则会继续投资下去,花钱使力,助其在官场上越做越大,最后两者越绑越深,形成利益团伙,彼此勾结,对朝廷政事,地方政务,都极为不利。

    大秦的土地多集中在这两类人群之中,朝廷其实没太多土地,而皇室的可耕地之地更少,但赵柽还是想做这么个实验。

    耕种十年,可以九成价格购买,耕种三十年,市价五成购买,耕种六十年,那么土地就是你的了。

    这不可不说将会极大激起农户的种植热情,毕竟这些土地可不是那种开荒出来的硬土地,没太大收成,而都是千百年下来的良田。

    如果这个实验掀起耕种热潮,使国力上一台阶,那么……赵柽笑了笑,土地这东西,其实也并非是弄不来的。

    既能弄来土地,又能叫百姓拥护不反对,这两全其美的办法,其实还是存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