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的？”何洛基长老像伊梦问道。

    “夜天。”

    “你妈妈的情况他也告诉你了？”

    “是的。”

    “那么，我就没什么要说的了。我不想让没有礼貌的小孩儿来审问我，谴责我。我想听听你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和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把该死的乾坤盘给你带来了，对不对？”伊梦忍不住大叫起来，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从帮派基地帮派基地到现在，这一路上我一直在照管它。虽然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但还是把它藏得很好，像宝贝似的对待它，学会了怎么使用。”

    “我本来完全可以把它放弃，然后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但是我还是带着它，走了这么远的该死的路。可是你连声谢谢都不说，而且一点儿也看不出你见到我后很高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我还是这样做了，没有放弃，即使在伯尔尼松臭烘烘的宫殿里、铁壳重甲白熊包围着我，我也没有放弃，全靠我自己，我还骗他，骗他跟方超尼松决斗，这样我才能到这儿来，完全是为了你……”

    “等你真的见到我，你却差点儿晕倒，好像我是你从来不想见的一个可怕的东西似的。你不是人，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不会这样对待我。”

    “当爸爸的应该是爱他们的女儿的，对不对？可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这是事实。我爱马春科，也爱方超尼松；我爱一只铁壳重甲白熊胜过爱我的爸爸。我也敢肯定，方超尼松也比你更爱我。”

    “你亲口跟我说的，他只是在执行夜天的命令。你要是感情用事，那我就不想浪费时间来跟你谈什么了。”

    “那把你该死的乾坤盘拿走吧，我要跟方超尼松回去了。”

    “去哪儿？”

    “回伯尔尼松的宫殿去。等米苏和魔都——圣域联合会来的时候，他能跟他们决斗。要是他打败了，那我也不活了，我才不在乎呢。要是他赢了，我们就派人去找李兰斯，我就坐他的气球飞走，然后——”

    “李兰斯是谁？”

    “是气球驾驶员。他把我们带到这儿，后来气球摔下去了。给你，这是你的乾坤盘，一点儿没坏。”

    他一动不动，没有去拿乾坤盘。伊梦把它放在炉床边的黄铜围栏上。

    “我想我得告诉你，米苏正往鲸鲨群岛赶过来。她一听到伯尔尼松的事儿，就会往这里来。她坐着齐魔都飞艇，带了很多很多士兵，他们要执行教会当局的命令，把我们全都杀光。”

    “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他平静地说。

    他显得那么从容不迫，这让伊梦不再那么恶狠狠的了。

    “你并不知道。”她半信半疑地说。

    “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有另外一个乾坤盘？”

    “要知道这件事，我并不需要乾坤盘。伊梦，现在，我要听听你是怎么到的这儿。从头开始说，一个细节也别漏。”

    伊梦便按照他的吩咐讲了起来。她从自己在帮派基地的休息室里藏身讲起，讲到狴犴拐走了叶凡，又讲到她跟米苏待在一起的日子，然后便毫无遗漏地把随后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

    她讲得很长。讲完之后，她说：“所以，有一件事我想知道，我想我有权知道，就像我有权知道我是谁一样。虽然那件事你没有说，但这件事你一定得告诉我，算是补偿。这就是：什么是圣光晶核？为什么人人都怕它？”

    他盯着她，像是在猜测她能否听得懂他要说的话。伊梦想，他以前从来没有严肃认真地看过自己；在此之前，他一直像是一个纵容孩子大搞恶作剧的成年人。但现在，他似乎觉得她快要长大了。

    “圣光晶核是让乾坤盘工作的东西。”他说。

    “啊……我原来就觉得可能是圣光晶核！还有呢？人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从某种意义上说，教会对此一直就是知道的。关于圣光晶核，他们已经宣扬了好几个世纪，只是他们不叫它圣光晶核罢了。

    “但是几年前，一个叫鲁奇冰的冰域雪原人发现了一种新的基本粒子。你听说过像电子、光子、微中子这些东西吧？他们之所以被叫做基本粒子，是因为你不能再把它们细分了。”

    “它们的构成物质只是它们自己，没有其他物质。嗯……这是一种新的基本粒子，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对它们进行测量却非常困难，因为它们根本不是以惯常的方式进行反应的。”

    “最让鲁奇冰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这种新粒子似乎集中在人的周围，就像是受到我们的吸引似的，尤其是受到成年人的吸引。”

    “儿童也能吸引这种粒子，但很少，直到他们的本命元宠固定成某一种形式。进入青春期后，他们吸引圣光晶核的能力便开始强大起来，像成年人一样，圣光晶核也在他们身上积淀下来。

    “因为所有这一类的发现都关系到教会的学说，昕以它们的结果必须由教会当局来宣布。鲁奇冰的发现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稀奇古怪，弄得教会法庭的监察员怀疑他被魔鬼附了体。”

    “于是，他在实验室里驱魔，按照教会法庭的规定对鲁奇冰进行了质询。但是，最终，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鲁奇冰没有撒谎，也没有欺骗他们，圣光晶核确实存在。

    “这就给他们留下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要确定这种物质到底是什么。出于教会的本性，他们所能选择的解释只有一种。教会当局判定，圣光晶核是人类原罪的物理证据。你知道什么是原罪吗？”

    伊梦抿起嘴，像是回到了帮派基地，老师对她一知半解的知识进行检查似的。“差不多知道。”她说。

    “不，你不知道。到桌子旁边的书架那儿，把《圣经》给我拿来。”

    “还记得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吧？”

    “当然。”伊梦说，“夏娃不应该吃那个果子，蛇就引诱她，于是她就吃了。”

    “然后呢？”

    “嗯……他们就被撵出去了。上帝把他们撵出了花园。”

    “上帝告诉他们不要吃那个果子，因为吃了之后，他们便不再长生不老了。不要忘了，他们在伊甸园里是赤身裸体的，跟孩子们一样，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各自的本命元宠。但是，后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