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崇焕做了一辈子的官，不要脸的人在朝堂上见多了。
可实话实说，这么不要脸的，他是第一次见。
小小年纪，那张神情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袁崇焕哭笑不得地拱拱手：“折煞老夫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盛京如何管理，老夫看来还是要看皇上定夺。”
“袁督师以为那朱由检能定夺得了？”
楚枫瞬间一脸你他妈疯了吧的表情。
袁崇焕更震惊了：“你……你怎么能直呼陛下圣名呢？”
“诶，老袁，这就是你不地道了。”
楚枫手臂一抬，当即拦住袁崇焕的下文，道：“这盛京城，乃努尔哈赤定都之地，满清的野猪皮都在这儿耀武扬威几十年了，也没他娘见你们的皇帝来收服啊，怎么就成了他的地方了？”
“你……”
“我什么？”
楚枫两手一摊：“谁规定这天下只有他姓朱的才能做皇帝？”
“狂妄！狂妄，着实的狂妄……”
“诶诶诶，老袁，你先别义愤填膺。”
楚枫俨然有种斗乐子的感觉，拉着袁崇焕的手重新坐下道：“我知这城门外有数万大明铁骑，你那宁远铁骑也带来了吧？无妨，若是你打的下来，这盛京城我便拱手相让。”
“你究竟乃何人也？”
袁崇焕懵了。
这他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玩意儿，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他当然不能拿宁远铁骑血战盛京城了，无论谁胜谁输，都是满清野猪皮捞好处。
这种傻事儿，他一个督师绝对不会干。
“哦，忘了自我介绍。”
楚枫一本正经地摆摆手：“袁督师听好了，本王姓楚名枫，字……字……字嘛，现编一个，就叫子轩吧。”
“还……还现编？”
袁崇焕两眼一凸，分明有种看到怪物的感觉。
“袁督师无须大惊小怪，楚枫本是乡野村夫，得兄弟抬爱，方才有了今日之果。”
楚枫说着朝殿外挥了挥手，示意几名随从端些点心来。
“楚枫？”
袁崇焕神情复杂地呢喃着这两个字，苦笑道：“楚将军，小小年纪，如此魄力，着实让老夫开了眼。”
“哪里哪里……”
楚枫故作谦逊的挥挥手：“想来袁督师今日冒雪而来，并不是要与本王闲聊吧，既如此，倒不如开门见山？”
“楚将军是聪明人。”
袁崇焕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这盛京城虽被后金占据，却也是我大明的国土，而今家国苟弊，正是需要楚将军这般人才的时候，若是楚将军有意……”
“无意。”
不等袁崇焕说完，楚枫直接打断：“袁督师，而今这大明的皇帝虽姓朱，可这大明的江山可是改姓了吧？”
“楚……楚将军此话何意？”
“那东林党把持朝政多少年？袁督师可莫欺我年少也！”
楚枫似笑非笑地靠在椅子上：“北直隶，南直隶，这大大小小的省份，哪里没有东林党的身影？以江南制造局那般富庶，国家怎会如此潦倒？这满朝文武，究竟是何人中饱私囊？”
“你……”
一听这话，袁崇焕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毕竟，他也是东林党的一份子。
“袁督师何须这般激动，我楚枫不过就是个关外贼王。”
楚枫戏谑地笑了笑：“今日，朱由检命你袁督师前来，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诏安！”
“大明立国三百载，楚将军，且莫被一时得意而误入歧途。”
袁崇焕开始威胁了。
“袁督师不了解楚枫，我这个人，喜欢顺势而为，绝不逆势而上。”
楚枫缓缓起身，一手背后踱步道：“以袁督师之聪明，当真以为大明还可有救乎？”
“这般说来，老夫与楚将军再难商议了。”
袁崇焕也不作答，冷笑一声起身道：“只是，以老夫为官数十载的经验，诚心相告，天下之大，绝非楚将军所能预见。”
“中原大地，关中一带，以罗汝才、高迎祥、李自成为首的十八路反王并起，袁督师且以为大明各路勤王可能荡平？”
楚枫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大明亡国，已进入了倒计时。”
“楚枫，你若是汉家男儿，岂能如此？”
刚走了两步的袁崇焕又忽地停下脚步：“方才来时，我观察了你这城中的兵马，至多不过两三万。你是想仅凭两三万兵马，便能歼灭满蒙八旗吗？”
“朱由检定会比我更着急吧？”
楚枫一脸玩味道：“适逢乱世，这天下谁能做皇帝，还是个未知数。”
“你究竟是何意？”
袁崇焕的耐心似乎渐渐被消磨完了：“宁远铁骑虽不敢与盛京城拼个你死我活，却也不能坐视异军突起。”
“不好意思，我也想做皇帝。”
楚枫脸上的戏弄笑意更深了：“若是朱由检当真有心，也可以，要答应我楚枫一个条件。”
“封王封侯，老夫定会为你竭力争取。”
很显然，袁崇焕领会错了意思。
“袁督师误会了。”
楚枫摇摇头，浅笑道：“据我所知，长平公主已到了婚嫁年龄，若是朱由检有心，可将公主送来，我或许会考虑与大明联盟，保朱氏王朝的江山安稳。”
“你……”
“袁督师也可不必着急答应。”
楚枫故意做出一副算命的姿态，掐着手指稍稍思衬了下道：“你我不妨打个赌，不出一个月，李自成定会亲率义军，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反贼，攻下开封，届时……开封以南，定会成为大顺军的管辖之地。”
“你是罗汝才那群人？”
袁崇焕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
楚枫似笑非笑道：“我楚枫要做的是执掌天下的帝王，绝不是乡野贼匪。”
“若是真如你这般所说，老夫定会拼死为你说情……”
话音一落，袁崇焕头也不回的走了。
似乎没有任何留下的样子。